“早知道你已经不是处女的话,还不如在青浦就把你干掉!每月减少一万!**别哭丧着脸好不好?这样你也不折本。”望着一丝不挂的甲方此时此刻显示出来的商人秉性,乙方再一次泪流满面。甲方擅自修改了条约之后,俯身试图与乙方接吻。刚刚俯下身去,却被乙方下意识地一脚踹翻。甲方笑嘻嘻爬起来,说,根据咱们的合约规定,乙方在任何一次服务中,不得无辜伤害甲方身体。并且要想方设法保持住甲方身心双方面的高度愉快。否则以私自毁约看待,嘿嘿。
甲方一边笑就一变强行与之接吻。接吻过程中,乙方心中所有自尊的城墙纷纷倒塌,只是苦苦哀求甲方能早点让自己返回学校。一吻得手后的甲方身心愉悦,自然满口应允下来,并亲自驱车一路护送。途中,甲方打开张学友专辑,甲乙双方互不干扰。行至t大,下车之前,甲方忽然深受车内音乐之启发,要求乙方按照《吻别》的歌词,上演类似情节。并一再强调此项服务隶属条约内容之一。结果乙方不得不从。不曾想阴影里恰恰有个第三者,章辰。
然后书归正传,从此三人各扫门前之雪:闽总每日依旧经商赚钱。秦子跃每日依旧勤奋学习。章辰每天也依旧辛苦工作。就像母鸡照常下蛋,公鸡按时打鸣一样,早晨的太阳将照常升起,晚上的月亮会按时上班。每个人还必须照常生存下去,欢笑或者哭泣,内容不一。但无论是什么内容,总之这个世界没有绝路。尼采好象这样提过,我们只有站在现在的顶峰,才可以解释过去。其实尼采的这个说法,我们的恭小兵同志也很同意。过去那些跑上梁山的盗贼们只是瞎折腾而已,到头来,还得去平方蜡,镇王庆,诛田虎,征辽西。一千个读者就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们有色诺芬和柏拉图笔下的苏格拉底,也有斯多葛派的、怀疑论派的、神秘主义派的、惟理论派和浪漫派的苏格拉底,他们都是完全不一样的,然而却使得我们看见了各式各样的苏格拉底。难道不是这样吗?幸好如今也不是什么万恶的旧社会,更没有那么多恶霸地主们喜欢跑出来逼良为娼。那么活着吧,活着就可以接近美好。
公元2002年某月某日。秦子跃的生日前夜,章辰所有的信件被她按时间的秩序一封封排列在桌上。像是一条岁月的长龙,弯弯曲曲地盘卧于她的心房。秦子跃从房间里向外望去,当时秋夜月色已凉。冷冷地折射出一种刻骨的相思。恍惚间,窗外面似乎站立着一位古代的诗人。他白衣素袍。朝自己冷霜般地泛着笑意。缕缕月华下,却没有影子。她从窗棱里伸出双手,月光就盈盈地落满她的双掌。又如同一泓冰凉的秋水,水里面全部都是某个人的名字。却灼得她触了电般地缩回来。终然发现上海的秋天真像是首缺了音韵的烂词。生活中一些具体的寒冷,已经将她的心境冷冻得如同一名久经风尘的城市贵妇。
无法入眠。此刻她已满脸潮湿地退回到台灯下面。打开日记本之前她曾自问:“人生而为善,不善则不利于生存。于是人人讲善,人人被迫而伪善。这个道理人人明白。但是何以如此?源头何在?”她又似乎因此而发现了自己的卑小与猥琐。曾经的伤痛,不过是本能无法实现的自戕。曾经的宣泄,不过是欲望之火的盲目逃窜。曾经的愤懑与不公,也不过是没有得到世俗实利的恨命。如果说渴望正名渴望承认是她目前至深的渴望,那么自己究竟又有过哪些过人的行径?究竟何功何德,必须要得到外在的承认,并享有世俗幸福呢?人们常常不愿意从这方面思考个体限定的气质与禀赋,却总是在一团乱麻里,头昏脑涨地责怪着上帝的不仁不义。
可落笔之前她又开始这样想:到底是谁规定了纯洁的爱情不能依附于庸俗的物质?为什么浪漫小说以及蒲松龄的梦想,那些有钱有权的公子王孙们心灵生活基本上都那么的丑陋不堪?难道他们真的就不懂爱情?而普天之下所有善良美丽的女人最终总要选择一些贫穷的书生?牛郎与织女?为什么不是王子与织女呢?是不是只有贫穷,才能产生出高贵的品质?只有穷人的心地才等同于最最善良?绝对不可能!爱情本身是一种凌驾于一切世俗之上的精神生活----而所有美丽的爱情故事,基本上又都是一些贫穷的男女作家们编撰出来的!
于是她在日记的上端草草写上“章辰”两个字。然后就开始用笔对着那两字说:人在梦中,过往的细节总是枝枝叶叶地茂盛着,可见香烛垂泪,罗帐溢彩。然而,拂晓之时,又总是子规啼哭惊残梦,空有柳丝婀娜春无力!不知是时间模糊了泪眼,还是情丝逃不出枕巾。你现在看见了窗外那轮如水般的冷月了没有?它如幽灵寒霜般悬挂在我的屋檐之下,而我却只能感受到,那就是你往昔拥抱我的一种姿势!生,我们为爱情而来,可死,终然不可以携它而去啊。很想此刻此时能与你再次凭窗而立,执手无语也好,泪眼相望也罢。只求上苍可以赐予我这样的一次机会,让我重新拥有一次月圆人圆的感觉,无论你说些什么。或者我说给你听?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只要你在,我就富足。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无声无息地熄灭自己心中的火?连一点回旋的余地也不给我保存?你知道我这一生总共有多少双眼睛吗?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少道被你名字抓破的伤痕吗?你若明白,我相信你会回来。不要把我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去,那也是一口可怕的深井!我承认现在我很孤单,我比你更需要温情的认领。倘若感情也可以折算成一种物质的话,那么我此刻就是一名市侩的商贩:请你归还我当初的付出!即使被你定义成为浅薄而鄙视,我却心甘情愿......
秦子跃趴在桌前终于刻划完自己内心的痕迹,却发现日记本上的那些字已经纷纷潮湿。她不知道自己的一生总共会有多少次心灵的劫难。一路往下走,又将会遇到多少堵有形或无形的城池与围墙。她甚至想把自己也送进一所具体的监狱里去,整天什么都不问,也不做,不看甚至不想。然后让时光终止,再让无边的黑暗吞噬掉自己年轻的生命。
她像个因吸食大麻而上瘾的女人一样,再一次不由自主地将几年来章辰写给自己的那些信拿在手里温情地抚摩,并看了又看。直看得内心的城池空荡荡一片。就如同是自己正坐在剧院里观看着一场情节高涨的电影,可忽然之间电影院却宣布停电一样,使得作为观众的她无边郁闷。她不知道到底是应该拂袖而去呢,还是继续坐在位子上等待电影重新开演。室内开始有暗香浮动。那堆信又一次被她翻得毫无秩序。而且空气里忽然又有了一些与生理有关的味道。记忆里,与章辰纠缠过的每一次感触,纷纷重现。顷刻间,她似乎有些口渴和饥饿的感觉。四肢无力的缱绻反而更加的密密麻麻。无意中她搂抱起一只软软的枕头。又无意中扯开了自己睡袍的丝带。终于敞胸露怀。在丝绸与肌肤之间,在低头的一刹,赫然出现爱情最为直接的影子,那是一块诗歌般神圣的人体部位。却让她身不由己地扭动了一下腰肢。最后睡衣缓缓从肩膀滑落下去,赤裸了大部分的身体,勇敢而哀怨地衬托出她骄傲曲线,那是几何学里的一些让很多女人自我感觉陶醉的内容。
因为一纸肮脏的合约,就中断了彼此年轻而苍茫的青山绿水。她开始怨恨章辰的伪善。或者男人都是懦夫?现在的合约是道屏障。屏障那边是自己与那个商人之间布满铜臭的两人世界;而屏障这边,却只能是李重光的那首“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自己的命运,被生命的某只大手拎着,一改再改!许多人都说人生就是一场堵伯,那为什么自己就不可以拿它来赌一回爱情?什么爱情和肉欲、**荡与纯洁?什么正义与邪恶、善良与虚伪?世间有很多东西,从来就未曾真正地黑白分明过!说什么黑白分明?尘世间的是是非非谁又能真正看透?如果是因为自己一时顺从了邪魔的召引,那么在忠贞尚未沦陷之前的纯洁呢?付出呢?又有谁来为自己以往的善良作颂歌?况且,她图谋的哪里是什么单纯的金钱与享乐?那是一种身为人子的生命的责任!谁明白?章辰还是闽成功?一时之间,她找不到那种微妙的平衡点。青春期里的缕缕愁绪,在一种凭空而至的怀春般的导向里,如此真实,焦躁,却又是这么自然,飘渺地向她汹涌而来。
思来想去,最后她认为:这一切都不是自己个人的悲哀。如果说女人在爱情这个庞大的领域里已经逐渐丧失掉原来的那块圣洁的席位,那么这种现象只能是整个社会的产物。而终结权则依旧隶属于那些肉欲横生的男人。一反一复,互相辅佐着,朝着更加阴暗的方向滑翔,最终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而现在趁着自己还可以自救,她想迅速地逃窜出去。如此一想,秦子跃终于释然。重重地扔掉怀里的那个枕头,重新披好睡衣。拿出电话,拨通了闽成功的手机,以一种崭新和绝无仅有的陌生姿态向对方宣布:闽总,我们的合约已经失效!
闽成功接到秦子跃的电话后,感到非常惊讶。因为在他的印象当中,天下的女人,包括秦子跃在内基本上都只是那么回事。女人嘛,天生就应该是男人的附庸,玩物或者是摆设。他闽总不乏女人,但已经属于他的,他就不会轻易撒手。因此,当第二天,秦子跃递给他那纸已经已经撕碎了的合约时,他连看都懒得看,就朝纸篓里一扔。还和颜悦色地说:“你心里还一直惦记着那个小劳改是不是?没关系没关系。我一点都不反对你们自由恋爱。你放心,我也不为怎么难你,退一万步说,我们还是同乡嘛。以后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还是当你的闽叔叔好不好?嘿嘿,去吧去吧。”但转眼的工夫,似乎秦子跃还没有走出他公司的最后一道大门,他就打了个电话给快递公司,吩咐对方怎样怎样。
接着章辰就收到一张光盘。等他漫不经心地放进影碟机里一看,感觉顿时就如同五雷轰顶。因为光盘里面的场景和人物使得他一时无法接受。原来善于算计的闽成功为了彻底掌握住自己的玩物,居然动用了微型摄象机,录制了许多有关秦子跃与他在床上的肮脏画面。并刻成了光盘。
一切如闽成功自己所料:通过快递公司,通过电话,章辰对他进行了一次登门造访。电话里他冷笑着对章辰说:“你以为你叫她撕碎了合约,她秦子跃就彻底属于你了?”章辰当时没有力气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你太卑鄙太龌龊了,我们早已分手。我只想问问你,你想怎样?”因为临给闽成功打电话之前,他就感觉到整个人软绵绵的,浑身乏力。但他认为这可能只是平常的身体不适,或者是感冒发烧之类的小毛病,自己可以撑过去。
“嘿嘿,岂止是卑鄙?简直还有点戏剧色彩吧?我想怎样?你说我想怎样?”说完他哈哈大笑。“我没为难她已经给了你们天大的面子了。跟我斗?你们还嫩了点!”
“强调一下,我是我,她是她。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瓜葛。我只是问你想对她怎样?”
“哦?分手了,但旧情难却,想冒充英雄救美,然后破镜重圆是吧?”
“如果你想把事情复杂化我只好奉陪。我别无选择。”
“你确实别无选择。这么说吧,从她上我床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她靠不住!嘿嘿,你不是想知道我准备怎样吗?那好,我先问你,那盘带子怎样?”
“**,你到底想怎样?”
“别激动别激动,那样显得你很没教养。”
“老子本来就没什么教养,劳改犯嘛。”
“其实你不仅没教养,还很没头脑!想拿劳改犯吓唬我不是?嘿嘿坦白告诉你,那个光盘,我想在全国批量发行,隆重推出!这个创意怎样?”章辰听到这里,忽然想快速挂断这个电话。想强迫自己忘记刚才闽成功说的一切。可越是想忘记,闽成功的那些话却越是猖狂。最后竟然一个字一个字的排列在他眼前,猖狂的跳起舞来。接着就有种头疼欲裂的感觉,他不知道是来自生理方面还是来自心理方面。
“这样你就不怕有失身份?对方区区一个弱女子而已。退回到良民世界里面去说吧,你就不怕吃官司?再说公安能饶得了你吗?”
“**,老子既然连你这样的劳改犯都懒得放在眼里!公安算**?”闽成功还想继续张牙舞爪地叫嚣些什么,而章辰却早已挂断。他身体内部有种难以抵抗的痛楚使得他再也无力说话。坐在沙发上,咬牙,双手用力,强撑起自己的身体,踉跄而去。
叫嚣着“公安算什么?”还没到半个礼拜,狂妄不可一世的闽成功就被上海警方给拎到局子里去了。而最让章辰感到受不了的情况是这样的:与闽总私人交情不浅的新主编,居然准备动用自己手里所掌握的这个小媒体的话语优势,为自己的朋友闽总去排排忧,解解难。那天,新主编把章辰叫到他的主编室,要求章辰立即停止手头的一切工作,就司法机关严重侵犯公民人全一事,搞个系列评论。并趾高气扬地说:“大上海朗朗乾坤,我倒要瞧瞧区区看守所那座小庙里,到底能否留得下像闽总那么大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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