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阳则斜倚在另外一张床的床沿上,闭着眼睛还垂死挣扎地说:“**上海,上海一点也不,不好,玩。还五,五星级呢,到现在也,没个小姐打电话,进来。这样,的状况,在广,广州的话,绝,绝对不,不会存在!看,看来还,还是那个爱派克开,开得好啊,另,另外看来,黄,黄扫得也,也还不错。”说完他还动了一下,睁开眼看见对面那张床上,沈蓉正在章辰的怀里奋力挣扎着,但总是挣扎不掉,那个场面使他看得哈哈大笑,又说:“妈,**章辰,以前杜,杜亮曾说过要看着你搞,搞女人,他可能没,没想到,今天看着你,搞的人居,居然是我,哈哈哈”说完头一摆,像是影片里我军的某位战斗英雄,在牺牲前终于交掉最后一次档费那样,然后就鼾声震天。
得知沈蓉是沈蓉,而秦子跃却是秦子跃之后,张阳坚持要见见秦子跃。他对章辰说,**章辰,拿出来让我和上官见识见识嘛。难道你真的要跟我们这些大老粗划清界限?或者你也以为我携带了爱滋病毒,怕你的宝贝跃儿被我感染上?那天,章辰请假陪张阳和上官俩去游玩东方明珠。正准备编造些美丽的谎言来敷衍一下张阳时,忽然口袋里的电话又莫名其妙地响了起来。电话是秦子跃的室友媛媛打来的。章辰刚打开就听到她异常愤怒的责骂声劈头盖脸而来:“章辰你混蛋!跃儿那么好的女孩子你也舍得侮辱!你到底算不算男人?我看你不是!”章辰被她骂得呵呵冷笑不止,正准备无声收线,那边媛媛却淋漓尽致地补充了最后一句:“**!垃圾就是垃圾!你去死!”然后才“啪”地一声,胜利挂断。
章辰捏着电话,站在黄浦江边,觉得整条江水都在摇摇晃晃。张阳在旁边不解地扰了扰头,说,看你那副鬼相,难不成还想去干些杀人放火的勾当?章辰一边领着他和上官朝东方明珠那边走,一边极不负责地说,那个名叫秦子跃的女学究,她现在跑去给某某大款当二奶去了。张阳迅速跟上他,又从后面跑到他前面,指着他的鼻梁说:“**,你跟杜亮那小子没什么两样,最喜欢拿老子开心!”章辰却一本正经地说,这回是真的嘛。有天不幸被我亲自撞破才真相大白的。“之后她自己都没怎么解释,**,这年头也没什么东西还需要解释的。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吧。我又没责怪她什么,相反刚才还被她的朋友骂,真是黑白颠倒莫名其妙。”
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上官终于插进来一句金光闪闪的话,她不屑地说:“肯定是你没钱供养她呗,你以为天下女人谁都愿意卖逼呀?况且,她还那么有文化!”章辰也不分辨,继续向一脸雾水的张阳造谣,说,信不信由你!说到这里,他还故意趴在对方的耳朵上说:“跟你说个事,据说甲方还是她叔叔!是名中国人民解方军里的中级军官,不过现在转业了,到后方来搞搞部队的经济建设,是个一掷千金的军商。”张阳说,叔叔怎么了?叔叔肯定比干爹年轻一点强壮一些,小路不就是她干爹的二奶嘛。哈哈哈,节哀顺便吧你。
张阳终于决定返回故乡。他说他不想逃了,没意思。“章辰,他**人生很没意思!许多东西明明都已经失去了!”他好象在跟章辰吵架似的,说,“失去的东西你永远都找不回来的!从前,我总是不相信这个事实。可当我决定相信它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疯了一样。你看看我现在像是个疯子吗?对,我不像!我正在主动地修改着我的思想和观念。我要尝试着接受一切平凡的东西,不美好的事物,而且我会努力麻木自己。我坚信自己的努力不会白费,可是......可是他**!”章辰也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他的“可是”说,对对对!就是可是!可是你还能相信些什么呢?就像是我家的那条名叫阿虎的老狗,你以前还说它是哮天犬是吧?我出门坐牢的时候,它哭着闹着跑着叫着,跟我难分难舍,可是,可是我坐完几年牢,回家的时候,它却年迈昏庸,对我扑上来就咬。整个事件发生的让你无所适从,欲哭无泪。
几天后,张阳偕同上官离开上海。临走前他在章辰的房间里面转来转去,说:“不怕你笑话,我忽然想跟上官结婚。忽然想安分守己地做个草民。忽然不想再回广州去和那些盲流厮混。我要算是渣子的话,那他们就连渣子都算不上。这年头,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子,虾子吃泥巴。现在犯罪坐牢的都是泥巴,连虾子都算不上!还记得当年少管所教官侮辱我们时常说的那句吗?‘大鱼永远都潜伏在最深的水域里,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虾子’!”说完又说,可凭我现在的那么点钱,回去后又能做什么呢?连辆奔驰也买不上!我总不能开辆拖拉机满街跑,再去跟那些开着奔驰的家伙们花天酒地吧?
那天,章辰开着从沈蓉那借来的宝马送他们去机场。一路上,他恨不得把车开得飞起来,看着码表已经到了180的限度,还咬牙切齿地说:“张阳,其实现在那些做老总的家伙们基本上都是窝囊废。不就是坐在高级轿车里,命令司机把车速保持在八十码之内的胆小鬼吗?说真的,现在不许闹革命,一旦闹起来,你我肯定都是除暴队的队长和政委。专杀土豪与劣绅!”张阳却坐在后面淡淡地说,我们还是省省力气吧,怎么折腾还不是一样?解方前的红军枪毙掉的土豪劣绅难道还少吗?杀得掉吗你?你以前写的那个小说的主题不就是那样嘛,世界是个大监狱,无论你怎么折腾怎么逃,你从这个房间跑出去,跑进另外一个房间,你以为你就成功了?狗*!那是一号二号三号无数号的号房,跑来跑去的,归根结底还是在逃,不过是无处可逃瞎折腾罢了!
民航的波音747终于冲天而起。“张阳,上官,你们俩结婚时记得给我打电话。”其实,这不仅是他真挚的心愿,也是真诚的祝福。“让我提前祝福你们,苦尽甘来多子多孙,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第九章完
恭小兵2002年12月5日
秦子跃独自走在t大那条长长的林荫道上。农历九月,城市温暖的阳光争先恐后地从树叶的缝隙里挤进来,却弄得道路上的景象支离破碎。路上的同学和老师似乎都不忍心打扰她孤单的思绪。对面的人匆匆而来,身后的人又匆匆而去。与章辰分手以来,她依旧深陷在一种选择的无奈里。这段时间里想得最多的人,当然还是章辰。他是她的初恋。从大一开始,她就爱上了。一开始的日子,也不奢望着什么被爱,只是一心一意地想着,为对方奉献点什么。那时候,他深陷在一口枯井里,有着无边的寂寞啊......时光悄悄流逝,转眼之间已经六年!也是一转眼之间,他们之间的爱情就像铺洒在这道路上的阳光一样,支离破碎。现在,自己生命里的章辰已经走了,他不会回来的,肯定不会。她很清楚他的个性。恨他的无情与决绝吗?却又让自己无从恨起。可紧接着而来的闽成功却显得咄咄逼人,让自己深陷在这个商人可怕的视线里,像只可怜的猎物,无处可逃。
两年来,上海这个庞大的现代化都市生活对自己的磨砺,使得她渐渐明白:其实爱情也不是人生惟一的主题。可属于自己内心深处的理想生活又离她很远。校园里出身豪门望族的男生比比皆是,但他们那种种浅薄的生存姿态,总是让她毫无理由地鄙夷着他们。父母都是中产阶级,但他们却非常的爱自己,一直把她视为掌上明珠。刚来上海的那年,父亲还特地送给她一只精美的手机,目的就是不想让她到了上海这个东方都市里,不会感觉到消息闭塞。她也很早就这样决定过,一定要拼命读书,读出本事来,好回报父母对自己的养育之恩。尽管自己每个月五六百元的生活费,比不上学校那些富家子弟们随随便便的一顿消夜,但她从来就没有因此而产生过任何的自卑情绪。尽管现在女大学生出去坐台赚钱的事情已经多如牛毛,而且屡见不鲜,但她却从来就不曾有过任何出轨的念头。可是,可是生活突如其来,充满戏剧色彩!
几个月前,男友章辰为了一篇贩卖假药的专题,在一些蛛丝马迹的城市之间来回穿梭。不过他每天都会用电话,向自己进行着一些可爱的早请示与晚汇报。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无聊的周末。那个无聊的电话。那个周末,她正在水房里出来,寝室的电话骤然响起,未接电话之前,她还幸福地想,一定是那个坏家伙从外地打回来的!来不及甩尽手上的水滴就疯疯癫癫地说:“hi,你好!欢迎你拨打t大501室‘打假扫假’热线电话,我是主持人跃儿,请问你有什么线索向我们举报?”
那句疯话把电话里的那个人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停顿了好几秒钟,对方才用一种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道:“奇怪,学生寝室的电话难道也可以开办打假热线吗?”电话显然不是坏家伙打来的。因此她显得很不好意思,就慌忙笑着解释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秦子跃,请问您找谁?”得知自己并没打错电话后,对方长长吁了口气,心有余悸地说:“小机灵鬼,不管谁你都敢捉弄?赶快集中你所有的记忆力,猜猜看我是谁!”那一连串滚地而来的乡音,使得秦子跃一阵阵欣喜。她甚至对这个不期而来的电话感到异常兴奋了。于是不管对方是谁,她就三七二十一地开动了所有记忆,张三李四的瞎猜了一气。最后对方在电话里好象憋不住神秘了,就自报了家门,说:“失败失败!我是你闽叔叔啊!还记得我吗?”
闽叔叔就是秦子跃叔叔的战友闽成功。当年叔叔从部队探亲回来,曾带闽叔叔一起去过她家做客。那都已经快十年了。十年前,已经是中尉连干的闽叔叔在她家做完客返回部队后,还特地给初中生秦子跃寄来过好几本漂亮的日记本,扉页上清一色地写着:祝某某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诸如此类的话。再后来,又断断续续地给秦子跃寄过高考复习资料,大学女生必读,中间也夹杂着一些档次不一的学习用品。因此,尽管十年时间已经过去,但在秦子跃心目中,当年闽叔叔那副古道热肠的军人形象还一直保存完好,她对他敬重有加。
“闽叔叔?您不驻守在祖国的边疆,跑来上海这个花花世界做什么?招兵买马吗?您现在在哪?”“傻丫头,叔叔早就向后转了。我现在就在你们t大门卫室,快下来吧,叔叔给你送来一个快乐的周末,顺便要带你去东方明珠,俯瞰整个夜上海。”放下电话,秦子跃连想都没想就小鸟般飞了下去。
十年不见。当年金戈铁马英姿勃发的闽叔叔已经已经大腹便便垂垂欲老。t大门口,秦子跃向眼前的闽叔叔敬了个俏皮的军礼后,便好奇地问:“闽叔叔是怎么知道我在t大,又是怎么有了我的电话号码?”闽成功往自己的奔驰560车身上斜斜一倚,呵呵一笑,表情却有些黯然,说:“其实这十年来,你从无锡去沈阳,然后又从沈阳来上海,叔叔都一直惦念着你。至于你的电话号码,那是我顺藤摸瓜从你叔叔那里缴获来的。怎样,叔叔这十八年的侦察兵还没白当吧?”感到震惊和激动的同时,秦子跃心里忽然涌起一丝被某人强烈牵挂着的得意,甚至还有些骄傲的感觉。就笑着打趣说:“幸好跃儿没拿人民一针一线,热爱祖国热爱档热爱人民子弟兵,更没悄悄参加任何歪教组织偷偷练习**功。”
车过南京路,闽成功中途泊车。引领着秦子跃走进一家时装专卖店,然后就不由分说地替她拿下一些花花绿绿的时装。买单划价的时候,秦子跃一把拉住他,逼直地问:“叔叔哪来这么多钱?”闽成功将食指往自己的嘴唇上一压,朝她“嘘”了那么一“嘘”,还故意神秘兮兮地说:“千万别紧张,叔叔转业后,已经顺利倒卖了我军三千多辆坦克,一百多架战斗机,五十多枚导弹,现在是全世界最大的军火贩子之一。”
“哇,叔叔好有本事!”
“嘿嘿,为人民服务。”转身又替秦子跃拿下一双价格不菲的女式雷宝运动鞋。
南京路尽头,月华如昼,外滩风景怡人。东方明珠更是名不虚传。走进第53层旋转餐厅,闽成功拉起秦子跃,两人站在落地长窗前俯瞰脚下夜上海。黄浦江面,波光闪闪,楼影晃动。此江两岸,车流如梭,人流如织。然后两人手把小盏,临窗而坐。清谈十年来发生在各自身上的一些过往琐事。此情此景,此时此刻,分明不是:他乡遇故人,不亦乐乎?
那晚闽成功正说到秦子跃少年时代某件有趣的小事时,另外一座陌生的城市里,章辰用电话例行公事地给向她进行着所谓的晚汇报。电话里,那坏小子苦崴崴地说:“俺现在为了人民的幸福和病人的健康,抛头颅洒热血,餐风宿露地跑稿件,娘子你在干啥?”秦子跃笑起来,知道对方无非是想讨自己一句长途犒劳。然后就故意跟他习惯性地打诨,说:“在其位就得谋其政嘛,难道还要我代表祖国和人民感谢你不成?死相!听好了,江湖多风险,相公多保重。”说完,因为当着闽叔叔的面不大好打“bo”,只好草草收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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