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小雅回联大之后,章辰常常生活在网上的虚幻境界里,感觉时间过的很快。紧接着,现实生活中的杜亮走了进来。理容店的倒闭,使得杜亮伟大的人生构想,遭到致命的打击。在一切官司尚未结束之前,扫黄办的同志们扬言要将其抓起来法办。漂在社会上,过了一阵东躲西藏,东游西荡的日子之后,杜亮决定卖掉那台电脑。来张阳家搬电脑的时候,他先感到很惭愧地对章辰和张阳说,生活所迫我现在身无分文了。章辰当时正在紧张拷贝着他那些天来跟毒药的聊天记录,没有时间搭理他。最后他异常悲壮地宣称,我要像霍元甲的弟子陈真在上海重开精武门那样!将来也要在原来理容店的旧址上重开鸡店!
搬电脑的人走后,杜亮拿着刚刚到手的几千块钱,在张阳的房间里走来走去。走了十几个来回,他说:“扫黄!为什么要扫黄?扫得掉吗?中国人,你越是不让他干的事情,他就偏偏越要干!”一番痛定思痛,杜亮认为,一定是自己在人际关系方面的工作没有到位。或者是瞎了眼睛收了某个微服私访的条子和便衣们的票费。考虑到这些方面的疏忽,他气得自己扬起巴掌,用力地在脸上煽来煽去,一边煽自己的巴掌还一边恨恨地说,怎么能忘掉警民合作呢!笨死笨死!我真**笨哪我!
那天杜亮煽完自己的耳刮之后,走到章辰面前说,一个要买,一个要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公平买卖!他们为什么要从中作梗?屈辱的支女,推动了社会主义经济体制改革中很多男人的干劲。少了她们,经济能提高个*!章辰你来说说,你是未来的作家,你应该站在时代的最前沿,去替全人类体验各种痛苦才对!可未来作家对杜亮的演讲不感兴趣。本来他想用幸灾乐祸的口吻去祝贺杜亮理容店的倒闭。可是后来想了想,这个可怜的家伙说的好象也有些道理。扫黄扫黄,扫来扫去的,却越扫越多。如今不是万恶的旧社会。哪来那么多恶霸地主,像黄世仁抢喜儿那样的去逼良为娼?如同当年少管所,教官三令五申的,不允许少年犯酗酒抽烟,可是禁来禁去的,最后从少管所里面释放出去的,哪个犯人不一个个的都成了名副其实的烟枪与酒鬼?
章辰理解过别人,甚至还常常被一些小说里面的人物和情节感动的死去活来。后来他觉得许多事情,其实都是艺术家们瞎掰出来的。茶花女就是个最有说服力的例子。现实生活当中,哪有那么多高尚的票客和支女?外国估计有,但那也是十八世纪,而且在巴黎。可人家毕竟是资本主义社会,我们国家社会制度的优越性仅仅在这里就能够深刻地体现出来:没有人拿枪抵着某个女人去卖**。做那种事的,基本上都是自觉自愿的。当然,更没有人持刀威胁着某个男人去票娼。中国是个最懂得礼义廉耻的国度,一个最崇尚安于现状而且知足常乐的民族,怎么会有人去干那些:为求火速前进,而拼命地实施起男盗女娼的龌龊勾当?
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章辰还是回到了他姐夫的公司上班,尽管他非常讨厌那种枯燥的工作和生活。可是不上班他又能干什么呢?写小说?诗歌?经历太苍白了,要写也要等到自己老得躺在床上不能动的时候再写。最好是雇个会写字的人,自己躺在床上说,叫他写。
新来公司上班的杨波,不仅是本公司唯一的女大学生,而且还是整个公司亲戚关系网络之外的唯一职员。用苏总的话来说,那叫引进现代化管理模式,提高公司职工的文化素质层面。
章辰见到杨波的第一种感觉就是奇特。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杨波那个长势夸张的胸脯。看了足足有六十秒钟。杨波被他盯得眼冒金星,最后半真半假地说,看什么看?又不是假的!一句话,把章辰说得没理由再继续看下去。低下头,他想起以前杜亮曾经这么说过,真的会抖而假的抖不起来。于是他决定明天再仔细研究研究新同事杨波的胸脯,到底抖不抖?不抖的话,那就是假的。
杨波是个新人,平时不苟言笑。却把售楼业务做得风生水起。苏总大悦。当月就加了售楼处小姐杨波的薪水。一段时间以来,通过观察,章辰发现苏总跟自己一样,可能也对杨波的胸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尤其是在给新人杨波加了薪水之后,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来到售楼处,故意漫不经心地向售楼处的人透露,说自己想再增加一个精通文案的秘书。而言下之意,就是想在售楼处里挑选。
汽修厂年轻工人张阳在那段时间里,最喜欢问章辰这样一个问题,他说希腊神话里的那个西西弗藐视神明,仇恨死亡,行为充满叛逆,在地狱里不停地将同一块石头推向山顶,可石头又总是不断地滚落下来回到原地。“你说说,这项永远也没有效果的事业,他怎么能干的那么的欢?”张阳的问题让章辰绞尽了脑汁也回答不了。于是有回上班,他坐在杨波办公桌的对面,就这个问题,求助与学过数理化的女大学生杨波。杨波想了想,很快就侃侃而谈,她说生命只有一次,这个故事也只是警告世人,别拿肉眼看日食月食,要弄桶水来看水里的太阳或者月亮的倒影。“人的一生,说白了其实就是理想是否能够坚守的一生。”杨波一番话下来,把章辰对她的胸脯顿时就失去了兴趣。显然,他对杨波的思想开始产生了更加浓郁的兴趣。
可就是这么一个有着很多思想的女大学生杨波,在所谓的理想方面,却也被世俗的笑话与情节弄得丢盔弃甲,伤痕累累。
是这样的,大学生杨波顺理成章地成为苏总的新秘书之后,还差一点点就成了单刀的后妈。其实这样的故事情节,在目前每个城市里都风风火火地上演着,不厌其烦。故事的细节,在许多时尚杂志里,也有着很多所谓的自由撰稿人在写,这里不加累赘之笔。至于为什么杨波会伤痕累累,现在行文如下。
苏总的原配,也就是那个作风泼辣,行伍出身的解方军女战士,某日得到线报,当她在本市某某宾馆单人房里的双人床上,将奸夫**妇双双抓获时,不禁醋意狂发。当时,女战士不仅动用了自己在部队操练多年、还没荒废、要领正确、至今尚未露其锋芒的飞腿,还进一步发扬广大了射雕英雄传中铁尸梅超风的绝技--九阴白骨爪。当下就把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大学生杨波抓了个面目全非。然后她手脚并用,那个场面,几乎就是脚踏奸夫,手叉**妇。她还当场就责令女大学生杨波给自己写份书面检查,并正式向晚节不保的苏总宣布:以往历年颁发给他的‘守身如玉奖’通通作废!最后,似乎是念及自己老公苏总毕竟的初犯,故而网开一面,不仅没有就此而追究其犯罪的历史渊源,并免除了对苏总的刑事追述。
好男人苏总未保晚节,事发之后,整个公司上上下下都在传得纷纷扬扬。杨波自然被清理出局。不久,苏总开始正式上班,但脸上依旧保存了点轻微的疤痕。有几次,他看见章辰故意感慨说什么家贼难防,偷断了屋梁。言下之意,他脸上的那些疤痕的产生似乎是某个家贼赏赐给自己的。而且,章辰看他表情好象是怀疑自己向解方军女战士提供的线报。
一怒之下,章辰跟苏总的房地产公司来了个未辞而别。三天后,苏总主动上门,送来一个厚厚的牛皮信封,一再叮嘱内弟,那事不可外扬。苏总说人要脸树要皮。“再说我和你姐多少年的夫妻,现在岂会被一个区区**有点大的小女人所打败?”章辰收下钱,当着苏总面,一边数一边支吾着说是啊是啊,可是这年头,谁还要脸?
终于彻底离开了一个令他生厌的地方。之后的章辰索性没日没夜地混迹于‘美少女’之类的公共场所。声称要寻找全新的艺术视角,方便将来在写作领域内一举成名。那时候,秋雨已经连绵起来,一些若有若无的雨丝,敲打着一群群东逃西窜的小昆虫,仔细点听,滴答滴答,宛如当年少管所大院里,那首十分流行的古典吉他曲《雨滴》。
杜亮则兴高采烈。他一个劲地对章辰说,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你终于跟我们一样,成为时髦前卫的无业游民了,哈哈现在我们物以类聚!
有天深夜,章辰跟他们一起在‘美少女’里面蹦来蹦去。已经跟张阳好了三个多月之久的少女林小如那天还特地介绍给章辰一位女同学。中场休息的时候,她把那个女同学推向章辰,笑嘻嘻地说,上官,我姐们!失恋八次了,今晚你安慰安慰她?那个复姓上官的小女生不屑地扬了扬好看的眉毛,冰冷地说,操他**男人有什么好恋的,谁说我失恋八次?我不过甩掉了八个窝囊废而已。
当时舞厅里灯火摇曳,光线黑暗。dj像发了神经一样,忽然将音响分贝推到最高点。全场人发了疯似的,尖叫与响马哨此起彼伏,好不热闹。章辰扔掉嘴里的烟,一把将那个叫上官的女生拽进舞池,黑暗里又将她吻得差点窒息。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上官都对那晚的章辰感到不寒而栗。她曾经跟同学林小如透露过这么一句话,说那晚自己的舌头差一点点就把姓章的那小子给煮熟了。林小如听后,故做震惊状,说,啊呀,那我有机会也要试试。
凌晨散场,他们意犹未尽地出来。门口站了一群奇装异服的小男人,估计是在读中学生。紧接着,有几个从后面包抄过来,其中一个满头红发,满脸痘子的家伙不怀好意地堵在他们面前。手里还拿了把铁皮质地的劣质水果刀。他一边摇着那把刀,一边声称上官是自己的马子。上官则大声叫他滚,少在自己新哥们面前丢人现眼。
你想干嘛!张阳气宇轩昂地喝问着那个红毛小男生。那红毛毫不畏惧地跟他顶牛说:“干马?我还干驴呢!”当下章辰就冲上前去,五心烦躁地一把扯住小痘子男生的红毛,噼里啪啦就在他脸上放起了鞭炮。杜亮则迅速冲进路边排挡,从里面拽出两把明晃晃的切肉菜刀,出来的时候还把菜刀磕得渗人耳膜的响。张阳只从店堂里扯了条板凳,轮在手里,堵住后面的那帮小子。声称谁敢上来就砸趴谁。那痘子男生似乎被章辰煽傻了,晕忽忽地望着章辰,也不说话,章辰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那把小水果刀,只那么轻轻往地下一砸,那刀就一分为二,把是把,铁皮刀是铁皮刀。
赶走那群自以为是的小处男之后,在往回家走的路上,章辰似乎得到了生活中的某种启示。诚如联大女生小雅曾经这样跟他说过,她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此之前,章辰一直自以为自己还算高尚,能在那些万籁俱寂的夜里,远离尘世的烟火,偶尔写些‘给灵魂浇水’的句子,还对外人说那就是小说......可那又能怎样?小说算个*。当年刘索拉风风火火地‘说’:“女大学生们蹲在阳台上,只穿了胸罩和三角内裤练习体操”,可刘又能怎样?几年时间不到,她的小师妹卫慧不就运用更加娴熟的词语否定了她吗?师妹直接问她,说穿胸罩干嘛?言下之意很明显,师妹认为《别无选择》已经别无选择地落伍了,而自己的《上海宝贝》才是真正女大学生的生活。时代的车轮轰轰向前,眼下《北京娃娃》又不甘寂寞地向卫大姐以及刘阿姨轮起了一根狼牙棒。新浪是小娃娃最为坚强的后盾,什么别无选择,什么欲望手枪,都见鬼去吧。娃娃说的才是生活,童言无忌。
记忆和思维真是两个奇怪的东西,他甚至忘记了以前的许多事情,也不知道回家之前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而此时此刻,他正和那个据说已经失了八次恋的中学女生上官双双躺在一张惨叫连连的小床上。上官真是个优秀的女划船手。她坐在一叶欲海中懵懂航行着的小舟里,用力划奖,长发飘摇,汗水淋漓,无比妖娆。风浪汹涌而起的那一刻,女生上官甚至还模仿了几个京剧武生常用的那个甩发动作,把自己满头的秀发甩得像是半床松散却怒放着的黑玫瑰。
事后的章辰估计是被她的甩头动作给甩昏了,他点了根烟,昏头涨脑地想,自己,释放之后,一直就这样不痛不痒地活着,为了搂抱到像上官这样的街头少女,居然还为她跑去k了那个满头红毛的小弟弟。真是滑稽。小雅说过,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看来这话很不错。那么上官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就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我跟上官是一个群体。现在,我骑着一只绝非虚构的毛驴,来不及排放我身上所独有的修辞的血,我表达的刀已经锈迹斑斑了,绝望将成为全世界全人类的新主题。那天晚上,窗子外面的月亮也像个被人抛弃的弃妇一样,神情凄切地躲在云层背后,欲语还休。“管她去!只要明天的天气好过今天,她不照样油头粉面分外下贱地重新登场?”对着最后的月亮,章辰岔岔地想。
当动情也终于化成乌有时,上官问及起他的过去。当时他坚决拒绝回答。那是我人生经历里最值骄傲的遮羞布。任何人都休想扯去。懒洋洋躺在床上,章辰愤愤不平地想,我的过去一直独立于阳光之外。它是一座有形的监狱。在那所监狱里,许许多多的关系都是透明的,青春悄然消逝,那是一个漫漫长长的桥段。而且,每一个日出或者日落,每一个囚徒都可以感到有一轮新的希望升起。可是现在,没了,什么都变得分外模糊,生活的意义变得模糊不清,囚禁的范围又变得无比广阔。处于这个无形的巨大监狱里,自己倒成了一个被判无期徒刑的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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