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萍停顿了一下,说,哦哦哦,允许他在外面沾花惹草,就不准我也去外面寻花问柳?很久以前就提倡男女平等了。我警告你啊,以后少再跟他勾勾搭搭,更不许你胳膊肘朝里拐,我跟他俩你跟谁亲?还有还有,上次那个臭**子杨波的事你为什么事前却一无所知?要不是姐姐火眼金睛,等他们的野火在地下蔓延,那还不弄出来一个私生子将来要跟你外甥们抢地盘?
章萍一番话,把弟弟说得做声不得。只好继续闭目养神,低头瞎想,看来婚姻也是间小牢房,连腰缠万贯的姐姐都图谋不轨地想往外逃窜。只可惜她自己却不知道,即使她真的能碰到类似罗伯特那么懂得感情的优秀男人,又能怎样?人生何处不是监牢?你从这间逃出去,以为功德圆满,却不知自己又走向另外一间号房。去上海的后半截路上,患病的章辰有气没力的胡思乱想。
再一次决定去广州之前,张阳自以为已经受到过一种全新生活境界的磨砺。在过去与未来之间,在记忆的后门。时间不会像定时炸弹那样在起爆前倒数,炸弹的魅力,仅仅在于它能无声地干掉一些默认和顺从自己的各种分子。而人们在纷纷成为具具尸体前,必须亲手医治或者摧毁自己。像一栋房子的轰然倒塌。
而杜亮则不同,他很早前就意识到了金钱的力量,这个世界没有金钱打不败的敌人。美国人常常指责我国缺乏这个缺乏那个,总之一句话,我国目前缺乏的,既不是精神,也不是信仰,“我国缺的仅仅是钱哪。”张阳携女生上官第二次南下时,他这样对张阳说。坐在动荡并轻微颠簸的火车上,张阳想起那天晚上,章辰把上官转交给自己时的一些情况。
他和上官躺在他的汽车修理工老爸的双人床上。上官的腹肌一块一块的,动起来非常简单。动情过后,上官自我介绍,她说自己练过游泳,在床上就等于旱游而已。“现在什么都乱糟糟的,我也习惯了,不过在和你甚至包括章辰之前,我就已经面对着这种凌乱的局面了。”上官还点了根烟,陪着张阳一起抽,一边向上缓缓地吐着烟圈一边说。“就好比我现在的头发,刚才它被你搞得那么乱,为什么会乱?不为什么。干坏事嘛那有那么好?乱点其实没什么,有的时候不乱的生活才让我觉得没了奔头。”
看上去挺单纯的上官,她的手脚乃至胸脯、*股都很不单纯。腰很细,扭动时让张阳疲于应付。她跟张阳说,小时候她就经常被大男生们摸来摸去的,她发育过早,好在那时候她脾气很大,那些男生根本就不观怎么自己。她的第一个男朋友是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认识的。当时他们俩玩足迷藏的游戏。对方把她的眼睛用红领巾蒙了起来,然后就用一双手在他身上七摸八摸的。
几天后,那个比大大很多的男生就把她带到一条杂草丛生的小河边上了她。正当她痛不欲生的时候,大男生却点燃根烟,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一烫。“就这样,我成了他胳膊上第二十三个烟痕。他对我说等他烫满了一百个烟痕就会回来娶我。去他**,谁会嫁给他呀?不过那小子学习成绩倒是很好,去年考上了清华,据说前段日子又被勒令退学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在学校里面乱搞女同学。”上官简单扼要地说完了自己的初恋,这些话她连章辰都没说。
第二个?第二个家伙更可恶啦。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姓啥叫啥。总之不是那个你们拿板凳菜刀吓唬的那个小红毛男生。“不过,那个小红毛对我可真是好,他常常打电话给我们,叫我防备你们这些坏蛋渣子。他提醒我说,你们曾经都是劳改犯,很小的时候就为了女人去铤而走险,为了一丁点儿小小的女色,你们居然连欺师灭祖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第三就是姓章的那小子啦!第四就是你,你和他一样,你们俩都不是什么好鸟。一天到晚就知道周旋在女人堆里。一门心思的把一个个女人勾引到你们的床上。其实我很讨厌跟你们干这个事情,你们要干我却没办法,我只当是练习自己的腹肌。做这个事情,忙来忙去的,忙完了又很累,一会儿感觉像是在天上,玩完之后却又落到地下。还不如我们在床上唱支山歌给什么人听一下子那么舒坦。你们敢说自己爱我或者任何一个跟你们上过床的女人?你们只是发泄,完了谁也记不住。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说完话,上官竟感到有些淡淡的绝望。而张阳躺在床上却一直在思考另外一个问题:很久以来,他为什么不再会感到有悲伤来袭击自己。林小如已经走了,去一个令他感到遥远绝望又自卑的城市。而纵欲后的疲劳也开始袭击他,懒惰以及虚无的空气开始蔓延。这个世界是对称的,有自己这样的男人,就会有上官这样的女人,“我敢说我爱你,但你爱我吗?”回忆到这里,他才他觉得自己当初向上官宣誓的情景,以及提出的那个问题的确有些滑稽。
车到广州,一切顺利。他很快就找到那个当初叫他送白粉的大哥。编了个比较过得去的谎言。他悲伤地向大哥说,我爸爸死了,所以我才跑回去。事后那个大哥还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兄弟,谁没爸爸啊,这个事你做的对。向大哥介绍上官的时候,他说上官是自己的妹妹,考上了大学,家里没钱给她报名。大哥马上说,那就跟着我们兄弟后面干它个几年,等以后有了钱我们送你妹妹进北大深造,把一切损失全部补回来。
席间喝酒的时候,张阳还发现大哥一个劲地瞅着上官,于是一个很是猥琐的计划马上就涌上心头。不管怎样,我这次来广州是有充分准备的,这个时代给我注满了各式各样的绝望,让我想脱了裤子光*股奔跑我都干。才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埋汰了自己向上的欲望。是虚是实,是真是假,我只要实惠和实在的东西了。人生充满阴谋的时刻终于到来。我要通过狭长的桥梁,把急流险滩全部踩在脚下!我要更深地打动眼前的这个鸟大哥,色鬼,哪怕让我对他跪下来,鼻涕横流地跪拜个十天八夜的也没问题。
张阳家阳台前不远处,有个工业废水池,年代久了,自工厂倒闭后,一直荒置在那里。后来被一个擅长养鱼的农民承包下来,并向四周加位拓宽,弄了些鱼类喜欢吃的水草漂在水面。岸边也栽了些花草树木,现在岸边的花草长势茂盛,里面的鱼可不多。前几个月,那个鱼农又搞了个新项目,在鱼塘四周置办了不少的水泥墩位,美其名曰“钓鱼馆”,从此倒是吸引了城市周边一些钓鱼爱好者,让那鱼农大大地赚了一笔。
那时候,章辰刚从上海回来,大病初愈。静养期间,因受不了父亲章大我那票麻友们的喧闹,索性又搬进人去楼空的张阳家里居住。常常选择清晨或者黄昏,他把自己搬弄到那个临风的阳台上,想体验阳光是否温暖,也或者是不允许往事被自己遗忘。
就在那个鱼塘边上,章辰偶尔发现一道奇妙的风景。每个黄昏,总有个年轻的女人骑单车前来垂钓。一副悠然而自得的样子。晚风还时不时地拂起她的长发,章辰觉得,她的发型和联大女生小雅差不多,而且两个人的身材也极其相似。她钓鱼的模样看上去比较贵族化。对水面的浮标却置若罔闻,好象不是在钓鱼,而是在修心一样。那个场景使得章辰也感到安然。他开始希望这个女人能够经常来这里垂钓。而自己就这么远远地望着她。整个世界早已经变得十分聒噪,安然垂钓又是一种多么深远的生活画面?日子总是重复,每个人都要不断重复着过去的内容与情节。像极了西西弗推石头上山的徒劳。我要学习这个安然垂钓的女人,他甚至因此而想起一首叫着什么千山鸟飞绝的古诗。
很快他就得到一个让他倍感惊喜的消息。原来那个垂钓的女人,居然就是朋友杜亮的一个做导游的远房表姐。因为现在是旅游淡季,所以闲赋在家,百无聊赖才跑来钓鱼。那几天,杜亮刚从水城武汉贩卖乌龟王八回来。他还特地跑来跟章辰打招呼:“听说你为转让上官给张阳而生了场怪病?你小子可够纯的,以前是朋友妻不可欺,现在是朋友妻大家骑呀。上官,别说张阳干过,我都干过她好几回,每次她都说自己是在练腹肌,我呢,我就说我也是锻炼身体,我在练习俯卧撑。哈哈”杜亮一边替朋友章辰抱屈,一边用手抠衣服上的一些脏物。估计是多贩了几趟王八的缘故,那天的杜亮,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王八的那股腥骚味。
得知鱼塘边垂钓的女人就是他表姐,章辰忍不住地向他打听起他表姐的一些事情。杜亮听后跳了起来,说,该不是我说漏了嘴,说上官跟我睡过,你现在想拿我表姐来出气吧?“不过我那表姐你可不够资格。她可是大风大浪里闯荡过来的!在山上跑导游,陪外国佬睡一个晚上,就抵得上一个平常野鸡辛苦一年半载的了。嘿嘿,嘿嘿嘿嘿你打她的主意?人家跟老外做那事,叫床都能用英语德语或者葡萄牙西班牙语,你配吗你?”
杜亮说的不可能都是假话。那小子,除了在业务方面弄虚作假之外,一般很少无中生有。譬如每次在卖王八之前,他都要找来些小针管,扎进王八*股里,灌点自来水进去。但在价格以及斤两上,他往往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人家湖北的那些王八大户们可喜欢他了。通过杜亮那么一渲染,章辰对他的那个导游表姐顿时也就失去了继续研究的兴趣。的确就是这样,生活中许许多多的安然与沧桑都是虚拟出来的。意境也是可以临摹出来的。尤其是习惯了与外国男人作爱,习惯用外语叫床的女人,他章辰终然还是决定敬而远之为妙。
真相大白之后,章辰又忍不住暗自庆幸了一番。幸好有杜亮这个什么事情都知道的好朋友,自己才没贸然去勾搭那个垂钓的女人,否则那个外表高贵神态悠然的女人,一定会事后朝他吐一口吐沫,然后再抛给他一个典型外国的白眼。
随后他便和杜亮一道结伴贩了回王八。那次的贩王八之行,的确让章辰开了大大的几个眼界。每年,沿江而下的很多城市码头,都有着成群接队的王八贩子。他们在各自的贸易程序里,操持着各自家乡的土话,或者直接用些简单明了的手势来搞掂一切。让站在爱傍边的章辰大生行行出状元,隔行如隔山之感。迅速处理掉手里低价收来,又高价卖出的那批王八后,杜亮便带着章辰,熟门熟路地摸进一家脏兮兮的军人招待所。房间里面有现成的cd机和电视,杜亮一进门就变戏法似的从口袋掏出几盘影碟,说是招待所的老板娘特意给的,一般老房客基本上都享受此待遇。然后两人就关闭所有门窗,埋头观看**小电影,连窗帘都拉了起来。
杜亮一边看电视里的那些画面还一边回味起一些被他上过的女人,说这个女人像他的某某某,那个女人像某某某,这个女人的**如何如何,那个女人的什么怎样怎样。章辰也插不上话,自好一边看一边听他自我吹嘘。
一口气看完两盘影碟,已经是将近晚上七八点钟,杜亮嚷嚷着对章辰说你不饿啊?然后就随手关掉电源,带着章辰游向武昌街头。两人挡了辆血红的夏利,车厢里,杜亮用发音纯正的武汉土话吆喝司机开到某某街道某某处。夏利在临江大道前的一长条露天排挡店前停下,两人还没下车,就有十来个女人围涌上来,用憋口的普通话或者难听的各地方言叫个不停:吃饭吗先生?吃饭吗大哥?吃饭吗兄弟?吃饭吗老板?其中有个小女孩的叫法比较新潮,她一边亲切地扯住章辰的胳膊,一边微笑着问,吃点东西吧帅哥,我们店里还有小妹妹斟酒哦。另外一个女人不甘示弱,也顺势捞住章辰另外一条胳膊,说,到我们店里去吃,我们店里也有花姑娘,还可以陪酒!第一次碰到这么热情且隆重的场面,章辰有点手足无措。这边杜亮付完车钱,走过来,打掉她们扯住章辰两条胳膊的手。又挥起双手,像赶蚊子苍蝇似的,将那群拦街拉客吃饭的女人一一赶开。
结束掉那次的武昌贩王八之行,有天章辰在街上溜达,忽然很是意外地碰到那个几乎让他不敢相认的中学同学小路。那天小路刚从一家美容店里出来,一头的长发烫得一丝一丝的,像是一道普通北京人家垂挂着的门帘。手腕上套着一个份量骇人的纯金大手镯,成色鲜艳金光闪闪。
那是章辰自出狱后第一次碰到小路。对少年时代的那个悲剧,小路似乎一直耿耿于怀。但好象也并不怎么的憎恨章辰他们。便邀请章辰喝了次咖啡。“其实当年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要不是你们几个无事生非,我哪能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啊?”那天小路用小条羹在杯子里搅来搅去说,看上去,小路对当初发生的那些事情,有着满肚子的委屈。
“本来我是可以继续选择读书的,可发生了那么件事情之后,全校的老师和学生都说我是条导火线,纷纷不付责任地把我说成是一个伤风败俗的女学生。尤其是你们坐牢后,流言蜚语差点淹死我。索性我就没读下去。先是在南边打打零工。可是南边那些私营企业里的老板拉长以及监工,比之课本中那些旧社会小资本家地主恶霸们狠得多了。而且那些工厂,表面上花里糊哨,像个美丽的大花园一样,内地里简直脏的像猪圈!那些苦活累活,也只有在农村挑过大粪种过庄稼的姑娘们干的下来。我可受不了那样的洋罪。后来我就跑到一些酒店或者歌厅里去做服务员。可那些酒店歌厅那有我们内地城市那么落后呀?进去里面消费的客人谁都把它当成妓院。一些可恶的臭男人整天只知道在我们身上七摸八摸的。我心想,反正已经出来了,与其这样没价值的被他们瞎摸瞎摸的摸,倒不如......最后我一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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