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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蛆(一个劳改油子的回忆录)

时间:2006-08-04 18:12:17  来源:网络  作者:潮吧  阅读:44130次


“还行。”我心想,你这不是废话吗?膘子也知道这种滋味行还是不行啊。

“行就好,不要着急,”高队递给我一根烟,“是这,老张上诉下来了,是那个什么……死刑。你今晚无论如何不要睡觉了,就陪他聊天儿……我让姚平光今晚也不睡了,就在门口呆着。你们千万给我把他看好了,万一出了什么差错……”

“高队,我们三个大男人还看不住个老张?你就情好吧。”我放下心来,原来就这么点破事儿呀,“高队,你说大有戴着手铐脚镣的……”
“姚平光,去给杜传有把家伙卸了!”高队沉声说。

回号子的路上我问药瓶子:药哥,有没有寒露的消息?药瓶子笑了:咳!你不问我还差点儿忘了,这个鸡*巴操的现在是生不如死。上到政府下到犯人没一个拿他当人待的,这吊操的整天嚷嚷着要自杀。我估计你们判了以后他就好进来呆着了……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他。
回到号子的时候,里面的景象把我吓了一大跳,老张戴着手铐的双臂绕过大有哥的脖子紧紧贴在大有哥的胸前,战抖得象一只被雨淋过的野猫,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娘,娘……大有哥眼圈红红的,用手拍打着老张的大腿:张哥别难过,你家大姨的事儿不是还有我嘛!你放心地走吧,有我大有的一口饭吃,大姨她饿不着……我听了就想笑,好嘛!你一个死刑缓期犯,自己哪天上天见佛祖还不知道呐,竟然还要照顾人家的老母亲?想笑又觉得别扭……老张太可怜了,我哪能笑得出来呢?药瓶子站在门口盯着两个人看了一会儿,撇了撇嘴巴说:我说二位,还是起来歇歇吧……老张走了这是好事儿呢,这个鸡*巴世道有什么可以留恋的?走了好,早走了早托生,兴许来世咱也弄个法官干干,专杀他妈的……那什么,这话算我没说……关上门走了。我上前把老张的胳膊从大有哥的脖子上拿下来,拍了拍老张的肩膀说:“老张哥,大有哥说的有道理,你走了不是还有一起蹲过号子的弟兄们吗?大有哥一时半会儿出不去,我先帮你照顾着大姨……”

老张“扑通”一声给我俩跪下了:“两位好兄弟,受我老张一拜!这我就放心了……我也想通了,这人生在世哪个没有死的那一天?无非是个早晚的事儿……我没有别的要求,就是希望两位兄弟能经常去看看她老人家,帮忙换个煤气啥的,再就是按时给我死去的老爷子上上坟……如果有可能的话,给老母亲找个医院住住……老母亲患胃癌有些日子了。”

“张哥你放心,”我听得鼻子酸酸的,面对墙角猛力地甩了一下头,定了定神,看着老张的眼睛说,“我父亲就在中心医院当大夫,正好是外科的,下次他来的话我跟他先说说……张哥,无论如何你得挺过这一关去,人常说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别太拿这个当回事儿。”说完这番话,我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呸!你这都说了些什么逼话?膘子才拿死不当回事儿呐!换了你,早他妈尿裤子啦。

老张慢腾腾地坐了起来,心情好象轻松了许多,脸上也有了笑容:“谢谢二位兄弟了,哎,大有兄弟,你经验多……这事儿我得问问你,不是听说人在上路前,监狱里管一顿好饭的吗?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儿?”

大有哥正色道:“这事儿有!几年前我在看守所看过一位伙计,晚上所里给炒了四个菜,还给了一瓶白酒。这伙计醉了个一塌糊涂,第二天上路昂着头唱了一路歌!跟没事儿一样。”

我一听这个,顿时来了精神,把手里已经有些发凉的馒头往地下一扔:“嘿!这是个好事儿!得,我去吆喝吆喝药瓶子,让他汇报给高队,怎么地也得给咱张哥改善改善生活不是?”接着我就把头伸了出去,“值班的!值班的!”

吆喝了半晌,走廊上除了回响着嗡嗡的声音以外,哪有个什么别的动静?

“咋呼什么?你隔那么老远谁能听得见?”孟姐尖尖的嗓子在空空的走廊里响了起来,“什么事?我给你招呼去!”
“孟姐,我屋里有一个伙计晕过去啦!赶紧招呼药瓶子让他过来看看!”
“哎哟!这可是个大事儿,你等着!”

接着,我看见孟姐手里拿着一个脸盆猛地往铁门扔了过去--“咣当!”
不多一会儿,药瓶子打开了大门:“哪个臭逼*养的闹事儿?活得不耐烦啦?”

孟姐伸出脑袋说:“瓶子,南头那屋有个伙计晕过去了!你快去看看,别死了人招来晦气!快快!”
药瓶子一听,吃惊不小,飞也似地往里面跑来。
我连忙把头缩了回来:“哈哈,哥哥们,看我的吧!”

药瓶子蹲下身来,往里看着问:“有哥,是谁晕过去了?老张吗?”

“药哥,嘿嘿……”我先递给药瓶子一支点上了火的烟,“药哥是这么回事儿……你看老张哥明天就走了,不是听说上路以前管顿酒喝的吗?”

“就这点事儿还值得一惊一乍的?”药瓶子把头伸了进来,“张哥,按说吧,这个规矩是没有的……可能以前有过,这咱不知道。您甭急,兄弟我正在给你炒着菜呢……我还不瞒你说,这事儿也就是摊在高队手上……好了,慢慢等着吧。”

我和大有哥围在老张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唠着,不多一会儿药瓶子就回来了,随即一股炒菜的香味飘了进来……我连忙爬起来:药哥,酒来了?药瓶子也不答话,哗啦打开了门:“老张哥,起来垫把垫把来。”放下手里的几只饭盒,把食指横在嘴巴上嘘了一声,“弟兄们千万别出声儿,让人家点了‘眼药’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老张哥,来吧。”

我蹲下身来打开了饭盒,嚯!还真丰盛呢,一盒炒鸡蛋,一盒青椒炒鸡块,一盒土豆炖牛肉,还有一盒切成块状的圆火腿,还没放好呢,我这哈喇子就顺着嘴角流了下来。老张抬眼看了看地下的饭盒,嘟囔了一句:“瓶子,就这四个菜呀?”

药瓶子听了这话,脸“呱嗒”一下子放下来,不高兴了:“老张,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呢?你去问问,谁他妈……哦,好了好了,张哥对不起啊……来来,有哥你领着吃呀!”

“酒呢?”大有哥按住了正要发火的老张,“瓶子,反正人家老张也没什么大的要求……你看这酒?”

药瓶子此时脸色很难看,搓着两手说:“张哥你别怪我,我也是一个小小的犯人啊……有哥,兄弟做到这一步也算是不容易啦!高队刚才说了,他也没这个权利呀……”
“不吃了!”老张把地下的饭盒往边上一推,顺势躺在了铺盖上。

我顿时有点儿反感老张了,你说你这是使的什么小性子?人家药瓶子容易吗?这事儿搁别人身上管不管你还是个事儿呐……看着老张气鼓鼓的样子,我又没有发作出来,唉!张哥这是难受的不讲道理了呢……平常谁会这么不知好歹呢?还是药瓶子有“抻头”,站起来嘿嘿笑了两声:“这样吧张哥,我回去跟高队汇报一下,看看能不能给你整点儿酒来……老四,劝劝老张,别跟我这粗人一般见识。”

大有哥站起来拍了药瓶子胸脯一巴掌:“你也别跟个真事儿似的啦,去说说去吧,这可是喝酒的好时机啊!哈哈。”
药瓶子也笑了:“有哥,合着我还算是跟老张哥沾光了呐?嘿嘿,你们等着,我去试试。”

药瓶子刚带上门,走廊上就有人咋呼上了:“瓶子!你这不是玩野的吗?你这是给哪个送夜宵呐?你这不是耍弄爷们儿吗?爷们儿来了好几天了……”

“都他妈的给我闭嘴!我操你些二大爷的!你不知道南号儿里有人要上路了吗?再他妈叨叨,我揪出你来一个一个练你个吊操的!”呵呵,敢情药哥有火发不出来在这儿发了呐……走廊里顿时鸦雀无声。

“老张,消消火!”大有哥推了推老张,“人家药瓶子也不容易,咱不能太那什么了。”
“我火了吗?”老张应声坐了起来,“你看看我这脾气……瓶子干什么去了?”

看来老张真是有点儿神智不清了呢,我俩再也没有说话。药瓶子再次回来的时候,手上就多了一只酒瓶子。大有哥一把夺了过来,看也没看上牙就咬瓶盖。药瓶子回身带上了铁门:弟兄们,这瓶酒可是人家高队自己掏腰包买的啊,慢点儿喝,喝完了可就没有了。话音未落,一大半酒先落入了大有哥的肚子里。大有哥抹了抹嘴巴,咳了两声道:“好酒啊好酒!”顺手把瓶子往老张怀里一捅,“喝!老张哥,酒壮英雄胆!喝完了兄弟给你唱上一曲,为哥哥送行!”

老张接过酒瓶子一仰脖灌了一大口,接着把瓶子递给了我,蹲在一旁大声地咳嗽起来。我也不管那么多了,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一会儿工夫,一瓶酒见了底儿,药瓶子楞是一口没喝上!大有哥把饭盒搁在腿上,用筷子没命地往嘴里扒拉着菜。药瓶子坐在地上,不停地苦笑着:“嘿嘿,看这架势倒不是老张哥上路……嘿嘿,老四和有哥象是要走了的样子啊。”

老张依在墙上,双目朝天魂儿仿佛已经离开了身体,两行清泪幽幽地挂在了双颊。
药瓶子看了一会儿,侧身轻声问大有哥:“哥哥,你觉得老张哥今晚没什么大事儿吧?”

大有哥推了药瓶子一把:“回去吧你,跟高队说说,就说老张谢谢他的照顾,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情的。”转头问老张,“张哥,你说是不是?”

老张答非所问:“明天起风了……我的魂儿不能给刮跑了吧?”

“哥哥哎,情好吧,风儿不会刮好人的魂儿的!你的魂儿会上天堂的。”药瓶子收拾了饭盒朝老张猛力点了一下头,“哥哥,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再来看你。”

也许是酒力上涌,我盯着老张看了一会便迷糊了过去……梦里我看见老张插上了一副洁白的翅膀,忽闪忽闪地向昏黄的天空飞去……大有哥悲凉的歌声陪伴着他。

千万次的梦回故乡
那里住着我的爹娘
林立的高楼没有我藏身的地方
只有这深深的牢房
记载着我的忧郁和悲伤
等着我啊我亲爱的爹娘
儿每天夜里走进您的心房
也走进我的故乡

这一夜,恶梦不断地在我的脑海里出现。我梦见我的四肢被人砍伤,我不停地在雪地里奔跑、逃窜,回首是雪地上斑斑的血迹。寒风穿越我的心脏,太阳像万柄利刃扎在我淋漓的伤口上。我什么也看不清楚,拼命地呼喊,可是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于是我渐渐绝望……恐惧让我大汗淋漓。

哗啦哗啦的开门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揉搓着眼皮抬头一看,门口站着高队:“老张,把衣服穿利索点儿,走!”
我和大有偷眼看着老张,有些呆了。
老张看起来平静了许多,起身伸出了手去:“队长,把我的手铐解一下,我好整理整理衣服。”

高队命令我:“胡四,起来给你张大哥整整衣服!”
我慌忙爬起来给老张拽着衣角:“张哥,别紧张,慢慢走……你吩咐我的事情我会给你办妥的……”

“兄弟,谢谢你……嘿嘿,哥儿几个还没‘轧伙’够呢,你看看,我这就走了……唉!啥也不说了……”
“老张,走好啊!”大有哥也站了起来,眼圈红红的。这红眼圈在大有哥粗犷的脸上,看起来很不协调。
“走吧走吧,”高队催促道,“没什么可怕的,老张你是条汉子!胡四,你也跟我一起走。”

我的脑袋“嗡”地一下,怎么?我也要上路啦?!
“高队,我去干什么?”
“你今天也要宣判了,在支队礼堂--公判大会!”
来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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