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跟您多年,就等着过哥回来,重新领着我们干,鞍前马后,随叫随到,没有一档子砸过锅,跟耿小草那个滥货玩玩儿怎么了?这就证明跟她一条心,回来害您?有点太牵强,太武断了吧? “假如做了我,以后弟兄们谁敢再干,让人寒心。”二罗根开始转移,挑动人心,“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能说风就是雨,捕风捉影的事,宝姐,你会干?将来你怎么跟过哥交待这件事?”他将宝丽的军,到底是板炮,心计绝对有。 多年来,凉粉和过智的事,已经让宝丽铸就了铁打的心,任何挑动和拍唬,根本打不动她的意志,这是二罗根致命的错误。 宝丽慢慢地讲:“二罗根,这是你死我活大是大非的事,绝不能凭感情用事,更不能给你机会。实话告诉你,你败就败在太洋洋得意,自以为是,没见过女人的德性,表露得太多。 “各位兄弟,对不起,今天的话,我只面对二罗根,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绝对可靠的男人,一个男人是否可靠,是否忠诚,全得要靠他身边的最亲近的女人上的手段是否对他有效。 “二罗根,不要自作聪明,抖机灵,耿小草把你玩儿死,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也不想想,凭你,要不是她有求于你,能让你沾她半点便宜,老日本、小克难怎么样?北京城玩儿得响的老炮儿,都在她的掌心中,你又算个屁。 “既然我已下狠心,决不能留我这个祸害,看在当年你冲锋陷阵,为我们姐们儿和过智的份上,留你一条小命。铁皮子,动手。”斩钉截铁,根本不容商量的余地,回身便走。 背后传来二罗根的求饶声,不一会儿惨叫声传过来,宝丽知道,他的两条腿已经被铁锤打碎膝盖骨。 二罗根,永远也不可能再站起来。 害人的人,必害自己。 皮子就是不听劝,过奇死活拦他都没用,十五场牌下来,输得底掉,成了穷光蛋,彻底瓢了,博的代价很大,门底用三十万买他的股份,也荡个一干二净。
第94节:失去知觉 皮子暂时消失,回去反省去了。 “青火鸟”门底一人当家,遂了心愿,底气十足,不多久,也开始发威发漂,开始拿手下人不当菜,开始疯狂票女人。但是,还算把牢,把歌厅看得死死的,还算守得住。 黑心的人挣多少钱也不嫌多,他先把规矩给破掉,激起了民愤。 从古得章起,歌厅结账的,每天流水五千元,保工资;超过一万元,一天拿一百元的加五十;超过一万五,拿一百元的再加五十,等于是每五千元是个格,往上加码奖励。 人家门底,将五千的格,长到八千元一个格,不管不顾,生生地变相切兄弟们的钱。 吃消夜的时候,青虎、阿生、过奇、鬼头他们边喝酒,边开骂大街: “这个混蛋,吸咱们的血。” “虎哥,你也不出头,弟兄们心里不服。” “皮哥一走,倒霉的是咱们,这老孙子,不得好死,生的孩子没屁眼。” “你丫光骂有什么用?赶紧得想辙,治治他。” “要不,把他架起来,哥儿几个罢工。” “馊主意,我刚买的房,正等着用钱装修呢,他门老鬼耗得起,咱们耗不起。” “干脆,虎哥,你当老板得了,咱们再开一个店,让他彻底歇菜。” “不灵,现在抓得倍儿严,咱没托儿,三天两头封店,不全得赔了?” “操,这不行、那不行,你们说怎么办?”心急的范黑子嚷嚷起来。 过奇一看拦了一下:“虎哥,您看?” 青虎既无思想准备又无招:“没想到的事儿,挺突然,我想听听你怎么看?” 过奇想了想:“人要心齐,才能办大事,在座的各位,不想趟这浑水的请便,也别害哥们儿,现在就请出。”等了三四分钟,见没动静也就放心,“有第一步,他门底就有第二步的打算,既然他不讲究,就兴哥儿几个跟他更不讲究,没谁,这太阳天天升起。” “对,过哥说得对。” “老王八羔子,让他也尝尝架空的滋味。” “没咱们,丫连粥都喝不上。” 阿生:“都闭上那臭嘴,听过奇说。” 过奇喝了口啤酒,说道:“心齐就好办,阿生哥和得龙、贾涛你们先撤出去,一下子全走太明显,形成对立,老小子肯定报复,做生意天天捣乱也要命,不是怕他,而是搭不起时间。 “生哥,资金有问题,我解决。”过奇又看看青虎,两个人都摇头。“没问题好,把店开起来,尽量选跟‘青火鸟’不是一个方向的,齐三、疯华子你们也过去,二狗留下。 “关于客源,虎哥你就得解决了,不过,问题不大,您能胜任,近水楼台先得月,那位区姐们儿能量大,肯定跟您一条心。” 青虎不自在:“这事你们都知道?” 过奇乐着:“好事不知道,坏事全知道。” 青虎:“行,有你的,这事我包。” 过奇:“剩下的,包括我在内,拆丫的台,让丫自己认头。” 阿生:“恐怕不容易,那帮小姐跟着他特死,哪个没让他上过?呸,嘴不好,梁小心除外。”他的话引起一片笑声。 坐在过奇身边的梁小心拿毛豆砍他,他赶紧讨饶:“妹妹,哥嘴臭,对不住,对不住。” 过奇胸有成竹:“咱们不弄他,让恨他的人弄他,让能直接叫他趴下的人弄他,让他彻底消失。” 他的话,引来一片热烈的掌声。 梁小心更得意万分,冲着他阳光灿烂。 耿小草叉着腰恶狠狠地骂二罗根:“废物点心,你能干什么?没做别人,倒让别人给你做了,死了算了。” 二罗根在轮椅上较劲:“最毒不过妇人心,你这娘们儿,比毒蝎子还毒,我是上了你的贼船。” 耿小草咬着牙:“你说对了,我就这样,只不过,后悔,你已经来不及了。” 二罗根骂道:“骚狐狸精,你好不了,早晚你遭报应,臭骚×。” “你去死吧。”耿小草狠狠地将脚猛地踢向二罗根的轮椅,连人带车整个翻在地上,她转身扬长而去,二罗根骂声不绝。 过智领着楚指导员检查各号卫生,向来严格管理的楚指导员毫不客气地指示:“大文他们班卫生太差,全班严管,不许娱乐,背监规,拍背包,三小队、一班、二班同样处理。” 没等下班,在车间的大文就已经知晓,他头一个反应就认为过智玩儿坏,本身就有以前的事压着,这一下,旧账新账一起算,要对过智进行报复。 在圈儿里滚了这么多年,又在社会上混得不少,大文是个工于心计的人,把什么事分析透,把什么事算计透,他知道:直接跟过智叫板,中队上就说不过去,杂务是协助队长工作的,他行使职权正当防卫,即使滥用,损了损了也是各打五十打板,谁也落不着好。 他抓住了过智的弱点,和尚是个实打实的生混蛋,天不怕地不怕,不能招他,于是他瞄准银豆子和麻老四开刀,引过智跳出来。 放风场,银豆子正收洗的衣服,刚伸手摘,突然被一条床单捂住,一顿臭,拳打脚踢,不一会儿,人就撂平。等醒过来,周围的人没事人一样各自走着圈儿,聊着天,他明白,即使有人看见,也没人管,谁也不愿意惹麻烦,莫名其妙地白挨一顿臭揍,咬咬牙,没言语,认了。 车间正常上班,刚上厕所回来的麻老四继续在自己的车床上车轴,熟练的工种,让他干得得心应手。 搞检验的豹秃用卡尺一量,不由分说,上去就给麻老四两个大耳切子:“孙子,你眼瞎?超差,全部是废品,都几道啦?啊?你自己看。” 麻老四记着过智的话,一直忍着,拿过卡尺一量,马上明白怎么回事?自己调好的,上趟厕所,被人做了手脚,吃了个哑巴亏。 本来就是找茬儿来的,得理更是不饶人,豹秃二话不说,就直接劈头盖脸地抽,慢慢的,把麻老四的火给打上来,开始还击,刚伸手抄家伙,早被盯在后面好久的大虾米他们七八个按住。 抽打,惨叫,麻老四只能一手带着胳膊捂着自己的脑袋救护,一手捂着自己的下部保护,其他的部位,受到不同程度的击打,时间很长,很快疼痛变成麻木,最后失去知觉。 等到清醒过来,已经被铐子铐在小楼的暖气片上,他这才觉得,这套下得正好,不明不白,跳到哪种水里也洗不清:破坏生产,打架斗殴,最后自伤自残,而且有证人。 心里这么想的,丁中队长嘴里说的罪状正是这些内容。 没的说,麻老四被关反省。 消息传到过智的耳朵里,头一反应,就是这一切都是奔自己来的,而罪魁祸首就是恨人不死的大文。 人都冲到那个道的过智,猛然收住脚,又返转回来:明知道这是个套,还往里钻什么?大文这么做,无非是让自己跳出来,现在正是整顿阶段,枪打出头鸟,刹住车是对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用不了十年,过去这一阵再弄他。主意已定,只对麻老四和银豆子作了交待。
第95节:登鼻子上脸 有些人就是臭不要脸,得寸进尺,登鼻子上脸,大文一瞧没动静,更加得磁,公开传出话来:杂务班有一个算一个,再找他们号的麻烦,就不客气。 犯人生活在底层,从身份是阶下囚,从所处环境,是黑皮加改造,队长在他们眼里,是顶天的,掌握着他们的命运。 大文倚仗丁中队长,是公开的秘密,谁也不可能自己往上撞,搞不好,一句话,就得下大班,干活,出苦力,减刑更是别想,受苦受累的是自己,犯不上。 有了这种最现实的想法,检查卫生便成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糊弄,更有贱骨头的,监狱下来检查,愣是自己当班过去替大文他们号打背包,应付检查。过智看在眼里,气在心中,但最终理智战胜自己,寻找时机,敲他。 接见日,小接见室,过智单独接见,一看只有宝丽和彬子、铁皮子、和和,惟独缺二罗根,一问,全部闷头不语。 “怎么?他折了?”过智问。 “跟你们掰了?”还是没人回答。 过智直奔宝丽:“天塌下来,也得知道怎么捅的?出什么事了,实讲。” 铁皮子心直口快绷不住劲,将事情原原本本一点情节都没落,全部倒出。 过智先是眉毛紧皱,紧接着眼睛要往外喷火:“二罗根这辈子完了?” 铁皮子:“过哥,完了。” 过智:“他就这么罪大恶极?” 和和:“大哥,可恨加可恶,整个是个损兔子。” 过智:“必须你死我活?” 彬子:“过哥,不是兄弟们说,你一句我一句给你烧火,发现不早、不及时,宝姐今天不会站在这里,任他得逞,对宝姐,您终生后悔,终生内疚,出了意外,宝姐是因为您。” 过智:“难道,必须势不两立?” 彬子:“您不在外边,我们的力量悬殊太大,根本没法跟耿小草抗衡,她现在是脚踏两条船,左边傍着小克难,右边傍着老日本,统一得相当好,两个绿王八,都乐意,拿她当个宝贝供着。 “哪天不干他,迟早宝姐得受害,那娘们儿埋的地雷真好,虽然,二罗根是咱们的兄弟,但是,让耿小草给上了mi-药,死心塌地跟着,而且,招儿可够毒的。 “必须弄他,一是阻止加害宝姐,二是给对方也提个醒,省得拿咱们当傻×,三是敲山震虎,敢这么干,就不是怕他。” 过智喘口粗气:“宝姐,每月给二罗根送生活费,算我的。另外,你们哥儿仨多辛苦,忍上二三年,搬到宝姐那儿住,每时每刻不要离人,宝姐有事,你们也别见我,自己找地,挖坑。 “至于耿小草,她要疯,早晚我要给她关到笼子里。宝姐……” 哥儿仨都挺醒攒儿,推门闪张,楚队长也借抽底为名走出去。 过智一伸手指示意:“宝姐,您……” 宝丽紧走几步,靠到他的肩膀,低声地哭泣,明显的委屈和憋闷。 过智轻轻地拍着:“宝姐,知道你难,为我过智受的一切,现在身处逆境,没有任何办法,您和我,心字上面一把刀,只有忍,根本没有第二条路。你的苦,我清清楚楚;你的心,我明明白白;你的累,我点点滴滴都知道分量。 “宝姐,你的付出,兄弟全放在心里装着,现在讲软弱无力,有朝一日,你会看到:现如今让你宝姐柔肠寸断,今不如昔的人,他见我必让他肝脑涂地,生不如死。” 宝丽停止哭泣,死死地盯着过智。 “我过智当年没能耐,让第一个女人为我去死,遗憾终生,第二个女人你宝姐,我肯定会为你而死,把话放这。 “宝姐,有手娟吗?” “干吗?”宝丽疑惑。 “拿来。”过智相当坚定,接过雪白的手帕,从后腰抄出自己打磨的小刮刀,朝自己的左手五指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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