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三:“你小子,行,我看行。” 皮子:“要是干出个北京第一结,我还是你的启蒙师傅呢。” 这哥儿俩当着过奇的面,毫不掩饰地与小姐打情骂俏动手动脚。 而过奇却在沉思中:身在这行中,别人钱怎么挣得那么多?别人能干,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干?自己太傻,太幼稚,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影响自己,看着别人比自己疯狂,比自己潇洒,什么是真正的生活?差的十万八千里,甚至更多,用不着别人引导,自己会上的。 过奇毕竟是老实孩子,没经历过什么,有贼心,贼胆还真得培养,干与不干放在心里还真是块病。 “秋姐,这人你说活着为什么?” “怎么,玩儿深沉?探讨最高境界。” “别闹,人活着有意思吗?” “这是哪受到挫折,跑这儿找平衡呀?好,不闹就不闹,人活着多姿多彩,让你哭,让你笑,让你恨,让你爱,让你受罪,让你享福,让你软弱,让你坚强,让你柔情似水,让你疯狂无度,让你平淡,让你刺激,让你贫穷,让你富有。” “怎么什么话到你嘴里,跟诗似的。” “傻小子,那是我热爱生活,充满信心,严格地讲,从受的教育,到生活经历,咱们是两代人,但是,怎样沟通,怎样引导你不走歪路,不让悲剧在你身上重演,这是我的责任。”秋凡说的是心里话,也是这么做的。 “秋姐,人要干点自己想干的事情,成与败,是不是不应该后悔?” “小家伙,有想法?分怎么理解,迎合社会的,不妨一搏,即使你伤痕累累,有你姐我接着呢。但要干与社会背道而驰的事,坚决反对,一块大石头,系着谁也解不开的绳,你偏要去解,不砸你,砸谁? “这是通俗地说,正规地讲,千万不能跟供产档跟社会对着干,真是鸡蛋往石头上碰,社会所不能容忍的,你要顶风,那,就是杀你儆百,毫不客气。” “没那么严重。”过奇觉得她说得大发了,“我又不是杀人放火,抢劫银行。” 秋凡也觉得自己太过分太敏感:“就你那弱不禁风的样,能出圈儿,真是见了鬼,我也跟着你犯魔怔,你别疑神闹鬼的,搞得人紧张兮兮的,小东西,净想没边的事。” “我觉得,我活得没有劲。” 秋凡怒目以对,叉着腰:“什么有劲?你说什么有劲?” “反正,反正我得干点什么,老这样,不得劲,看着着急,生气。” 秋凡喘了一口气:“瞧别人比你混得好,不服气是吧?那是虚荣心,谁都有,我也有,西餐厅经理,想着餐饮部部长,现在当上了,我还想当常务副老总,甚至老总。人,哪有知足的时候?但是你得记住我的一句话。” “什么话?” “量力而行。” “量力而行?等我拄上拐棍还量力而行?”过奇真是把眼睛瞪个溜圆。 “哈,哈哈哈,我都进棺材板了,逗得我眼泪都出来了。”她笑得前仰后合。 秋凡:“在歌厅那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容易走入误区,那帮人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甭管是谁,呆长了就会受影响。你又是风华正茂,有想法,这很正常,也能理解,但绝不能同流合污。 “咱们俗了俗说,那种地方是有钱人消遣的露富摆谱的地方,只有不劳而获的才去无节制地浪费钱财,你看着一个个都油头粉面一掷千金的样子,要是查查底,甭多,三五年前指不定是什么穷酸人家一夜暴富,找找平衡,都是情理之中。当然,你记住,那得有实力,有大把的人民币顶着。 “不能看着一时眼热,就想入非非,天底下不可能都遂你愿,要把心态放正,酒店的内幕你还不清楚?总统套房,眼热,你还不得死去呀?话说得重,是为你好,忠言逆耳利于行。” 过奇一言不发始终听着她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秋凡有些急:“跟你说话,听见没有?有出息没出息搁在一边,你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活?” 最后的话,还真让过奇猛然内疚。
第72节:鬼子的命运 “姐,你放心,我决不胡来。” “发誓,发重誓。” “我发誓。”过奇还真就举起拳头。 秋凡见状,赶紧跑过去,把拳头死死地抱在自己胸前:“别犯神经病,让你发誓就发誓,让你跳河你就跳河呀?” “我跳。”过奇一本正经地回答。 “你呀,什么时候能够长大?” “有一天,我会给你惊喜。” “但愿如此。” “你的心意,我全明白。”过奇还在解释。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告诉你,其实人与人之间就是一张窗户纸,捅破了就那么回事。但,轻易捅不破,因为,人们需要这张窗户纸赖以生存。站在高山上,望着这世界,这才是最高境界,它是很难达到的。 “说这番话的目的,只为一条,老百姓就说老百姓的话,老百姓就做老百姓的事,想超越,有法律束缚着,一旦逾越,终生遗憾。”秋凡有意加重语气。 “秋姐,别把我看得太高,咱没那钻天的能耐和本事。” “你,不好说,把不住,真玄。” “太绝对。” “不,人就是要与命运抗争,痛苦、自卑都是一个奋发的原动力,是要必须加以改善,前提就得先改善自己,杞人忧天,任性、自卑,这些没出息的性格,并不是不可以改变,只要你有顽强的生存欲望,正视冲突和摩擦,经过生活的洗礼,你的生命力将很顽强,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坚强自己的意志,无往而不胜。” “秋姐,这是不是说大了?” “瞧瞧,不是贬低你,狗肉上不了席,跟你高谈阔论,你又觉得不够档次,上不了台面。” “我多少钱一斤您还不知道?”过奇知道自己一是说不过她,二是讲透了,自己真干不成,索性当个小傻子迂回过渡。 “哼,以后还少气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挺好,知足者常乐。咱们谁都不用养活谁,自食其力,你情我意,和平共处。” “得,今儿我过奇没事找事,多此一举,”他上前抱住秋凡,“下不为例,如何?” “你不犯神经,我就谢天谢地。” 什么事不经念道,不知是哪位拉活的不长眼睛,把两个土生土长的北京人拉进歌厅,也加上忙,都没注意。新小姐是个车子,消费完毕,一结单一万二,生生结不下来,试过多少手都不行。 皮子自己亲自上去,一点戏都没有,回来对多三一伸手指:“圈儿里回来的,七个不服八个不忿。” 多三带着五六个兄弟直奔而入,也就十多分钟,这哥儿俩让人抬了下来,全都打得跟血葫芦似的,送医院急救。 办公室四巨头紧急磋商,过奇也参加旁听。 古得章:“多哥,怎么下手那么硬?” 多三揉着自己的手腕:“这俩孙子怎么都不行,根本拍唬不住,劝一劝,还不依不饶,我一想,正是火的时候,尽量别出事,嘿儿,他们丫倒先动手,还不他。操,打得我手直疼。皮子,你丫给我买皮鞋去,全是血,跺丫挺的捡跺的。” 皮子:“皮鞋小事,当务之急,先办三件事:一、带上一万块,先私了,别让丫报警;二、赶紧走托儿,这是老古和老何的正差;三、作好封店的准备,赶紧找新店,停一天,损失大了。” “我的意见,坏事传千里,不能让别人瞧咱们的笑话,三步棋,一环加一环,不能松节,尽量把损失降低到最小。” 多三也转得快:“赶紧找替罪的,全都没戏。一要人,都得跑路,弄得不安生,俩王八蛋一指认,全瞎。” 皮子:“这事我办,还真把这事忘到脑勺子后边去了。” 店刚关,警察就包围了好梦来歌厅,并且放出话来,必须得有人扛这事,而且老板必须出头露面,得有交待。 古得章和何群花了一大把银子,托了人,最后让青虎代替老板在看守所呆了三天,又找了四个外地的顶罪,弄了个治安拘留,交了罚款、医疗费,才算完事。 店,肯定是开不成了,绝对查封。 皮子手脚麻利,认识人多,不出一个星期,思乐歌舞厅改头换面开张,老板没变,人也没变,走的程序没变,涛声依旧。 不知从什么时候,皮子一没事就往过奇这儿跑,主结账一般不轻易出手,都是迫不得已,非常难结的单子,他才出马。 “兄弟,小儿科的事别放心里。” “您指什么?”过奇永远装傻,装不明白。 “封店呀,干咱们这行,没人给封,吹呢。” “我没什么,愿意店里红火,我的工资才有保障。” “你不贪,我真好奇。” “人都贪,我也一样,这山望着那山高,只是,我不灵,没你们的冲劲。” “其实呀,你是大错特错,跟你也讲不清楚,非得亲身经历,你才通这行。” “我明白,亲身经历。” “想干,吱声,我教你。” “行,我会找您的。” 鬼子进来了。 事情特简单,就因为一个新犯,不服他分配上铺,带了个脏字,里头有妈,火冒三丈的鬼子抄起暖壶照着他脑袋玩儿着命地砸去,人立马砸昏在地,不省人事。 等到过智闻讯赶去,鬼子早已手铐脚镣,上下件着,等着车去反省号。这时候,这光景,也就过智敢过去点烟,并且藏烟藏火,“大哥,怎么劝我来着,您也搂不住了?这孙子没事吧?” 鬼子气还没消:“管丫挺的呢,爱怎么着怎么着,没死算他命大,死了该着倒霉,杀人偿命,我认了。” 过智:“骂人惹您这么大火?” 鬼子喘着粗气:“我最讨厌骂妈,那妈是我妈,是他孙子该骂的吗?死了拉鸡巴倒。” 过智:“可别,说好了,将来一起出去折腾,没您不行,不会那么寸,能弯回去。您先消消气,踏实去,有准信,我让人带过去。” 鬼子举举手铐:“兄弟,受累。” 过智:“哪的话,见外。” 计量中队长提着根警棍,带着二队长提人走:“过智,行呀,替哥们儿送行,够仗义的,藏烟没有?” 过智说瞎话眼睛都不眨:“没有,这事我能干吗?您怎么好事不找我?” 计量:“你呀,不好说,到那翻出来,活该。” 过智还扛:“没有,翻什么?” 鬼子:“兄弟,有缘咱还见面。” 过智:“老哥,没事。” 脚镣声,有节奏地拖拉着,别小看镣子,没点功夫,声音难听,出点来,那才是正经学问。 鬼子去了反省,哥儿几个还在为那个傻×的死活心揪着,倒不是因为关心他,这王八蛋的死活直接关系着鬼子的命运。 过智担着心:“千万丫得活着,这老鬼也是,平时都让哥儿几个悠着点,可轮到他自己……”
第73节:久违的车水马龙 胡子有自己的看法:“兄弟,你不知道,别看咱们这帮人名声不好,但是都是孝子,容不得半点让老家儿受委屈,那小子出口伤人,是犯忌讳,换上我,也得揍他。” 和尚也说:“没错,对着呢,惯这毛病,就是犯上,打丫都是轻的。” “过智,中队办公室。”杂务在叫人。 过智赶紧前去,叫他的是计中队长。 “是不是哥们儿的事还在犯夜挣,真是臭味相投,行了,回去睡个安稳觉,那小子醒过来了,脑震荡,不碍事。” 过智松了口气:“谢谢。” “别假模三道的,还谢谢,你们这伙少给我惹事,比什么都强。瞧瞧,我的班多热闹,送医院的送医院,关反省的关反省,还得办手续,有烟吗?打过。”过智将兜里的烟扔过去。 “真是天性,改不了,老东西今年的减刑彻底没戏。” “您不能手下留情?” “废话,多少双眼睛盯着,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干了?你养活我们一家人?挺好的事,让你们自己砸自己,回去吧,你给我踏实点。” “哎,我会。” “得玩儿真的,嘴上说得好,到时候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过智回去一学舌,哥儿几个放下悬着的心,全部安稳死觉。 计量的话起了作用,大文收敛了不少,甚至主动跟过智打招呼,礼尚往来,过智也客客气气,太平无事。 生老病死,是自然界的规律,过大爷过世了,围绕着让不让过智知道这事,全家人已经讨论了好几个小时。 过勇坚持自己的意见:“不能让他知道,影响他的情绪,在监狱服刑的人,最经不起这样的打击,极易受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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