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山重水复柳暗花明
良医妙手扭乾坤，悬壶济世道义遵；
不求封侯扬四海，愿为黎庶献青春。
李红艳离婚不到半年，便分娩一女婴，健康情况良好。因为产假没有上班，闲着没事浏览杂志，偶然心血来潮，似有所悟。乃置办些礼物，把女孩和女婴托要好同事照顾，自己回北京看望亲朋。见弟弟已有男孩，一家子过的不错，赵大妈身体硬朗，仍开店赚钱。马戏团师傅的四合院大门锁着，表明她们没有回来。张所长半年前中风，现在落下个半身不遂的后遗症，说话也含糊不清。夫人最近冠心病频繁发作，保姆已换了3—4个。有的小保姆把所长家看成是暂栖身的跳板，刚来北京时人生地不熟，一切都好说。不久，看有待遇更优的，或有其他更有赚头的工作，或受男友鼓动而跳槽。所以，所长夫人很气恼。尤其是那位姑爷洋博士，回美国后不久便搭上他带的一个研究生，不久前，离掉张小姐，与他的研究生结婚了。李红艳听后气愤不已，为感谢张所长夫妇从前对自己关怀照顾的恩情，暂时住在所长家里，帮助料理家务，教导小保姆，请中医研究院秦教授，来为所长夫妇调治，也打的士，送夫人到医院挂心血管科，又由秦教授介绍一个按摩师，定时来为所长做理疗。过些天，事情办的差不多了，她到中医研究院找秦教授，向他送上一份厚礼：一个日立牌袖珍彩色电视机，一个镶嵌钻石的劳力士满天星手表。教授一见非常惊异，再三婉辞谢绝，决不能受此殊礼。李红艳解释除了感谢教授以前多次精心调治她的麻风病，和多次出诊为张所长夫妇看病外，还有一事相求。教授问是何事。她说：“当前国内及港人都盲目崇尚进口洋药，如……精、……圣药、……素、……其实只不过是选取一些中药炼制，间或掺些西药而成。充其量，也只能解决一些皮毛小病的表面症状而已。可其价格昂贵，而销路却甚广，只是装潢讲究，倾力作广告宣传，误人非浅。我在香港有医药界熟人不少，有意涉足制药工业，恳请教授惠赐良方，仁术济世，功德无量。”教授沉呤良久，谓：“中医之精髓在于辨证论治，即根据每位病人的不同病证来辩证立法、处方用药，可以同病异方，也可以异病同方，则随天、时、地之异而异也。诚如女士所言，拟一带普遍性药方，虽不能祛除病根，但能解除症状，减轻病家一时苦痛，亦未尝不可为也。今不悉女士意欲解决何种病症？”李红艳说：“俗语说：皮科不治癣，内科不治喘。哮喘之病时好时坏，久治不愈，特别是老年人更常见，最折磨人之疾病。况久病属虚，老年人生理功能退化，多有虚证。就以治哮喘和虚证两方入手吧。”教授曰：“善。”即挥毫构思。只见他有时挥笔疾书，有时搁笔沉思，不时划掉添注，修改增删，两方写成后，犹自斟酌，沉呤良久，再稍加改动，最后另纸抄录清晰，送与李红艳道：“余生平未曾拟过这种处方，方中所用诸药，皆系平和之品，久服之谅也无妨。”李红艳道：“老夫子系扁鹊再世，术赛华陀，有口皆碑。今日泼墨赠予良方，仁术济世，自当扬名。”教授忙摆手止之，曰：“不可不可，此二方也仓促而成，没有经过临床验证，要在不同人群中广而用之，究其疗效如何，尚未可知。余平生最鄙视那些见利忘义的明星、名人、专家、学者，睁眼说瞎话，甘为医贾当托儿，作广告推销。所以至切勿用我的名字作广告，切记为要。”“谨遵教授教诲，决不敢用您的名字发表。”乃再三致谢而归，不日返回香港。辞掉查理士大药厂公关工作。找到已经退休的专家和老药工，聘请他们为顾问，请他们出谋划策。再由他们推荐几名工人，租房置备器械，开设工厂，并请名人题匾曰“振华大药厂”，又从本港中药材批发公司，购进原料药，不日生产出“喘特灵”和“补尔虚”两个品牌中成药，经过社区医生和私人诊所试用结果，颇有疗效，并未发现明显毒副作用，便扩产出售。只因药厂规模太小，没有名气，人们从没用过，药名生疏，药店皆不愿购进。只好小打小闹，廉价让摊贩代销，便宜无好货，人们更瞧不起，上不了货架。结果生产的药品卖不出去，成堆积压。眼看有限的资金，变成一堆堆没人要走的东西，前途茫茫，心烦意乱。在家里一听到孩子哭喊，便燃起一股无名火。夜里失眠，脾气暴躁，心慌多汗，到医院检查，诊断为甲亢（甲状腺机能亢进）嘱服药后要注意休息，别着急，有事要想开些。这天闲得怪无意思的，信步到图书馆看看报纸杂志。有一位男青年拿着一份报纸走过来，毕恭毕敬地向她询问，该报上刊登招聘企业的地址怎么走？李红艳耐心地告诉他，见他听不明白，便顺手画张地形图给他。后来听他同排坐着的几个青年谈话内容，知道是刚从北京来港，出国手续虽然办好了，但接受国的护照尚未签发，暂时滞留香港，想临时找点事做。听李红艳一口北京口音，毕竟有一股家乡人的亲切感，攀谈之下，知道她眼前面临的窘境。大家深表同情，有一青年认为商场如战场，必须讲究策略，采取必要措施，不能简单蛮干。当前首要任务是制造舆论，使社会认同你的产品，然后使用必要的手段，促销产品。当下有人愿意执笔写广告，有人认识某报编辑，……李红艳顿觉绝路逢生，邀请众人暂时到工厂住宿，家常便饭，只要大家不计较，将就就行。因为香港生活费用高昂，内地工资菲薄，开销花不起。护照什么时候领到，也没有明确时间，所以大家都高兴地答应。随李红艳到厂办公室，纷纷行动起来。A君简要问明李红艳的出生年月，祖籍人氏。上学经过，来港前后简况，药品名称和适应症。不假思索，一篇《名人简介》马上出炉，内容大意是：“李红艳女士之祖父李旭斋先生，系李时珍第十九代孙，其先人历代皆为医学世家。他曾任清庭太医院御医，系当时京师三大名医之一。曾受太医院派遣，赴关东满族祖籍发祥地巡回医疗。偶尔获得民间祖传秘方，经亲手临床验证，选其中之二首，监制成药，活人无数，饮誉海内外。今由其孙女李红艳女士携方来港，以仁术济世，设厂炼药。名曰‘喘特灵’和‘补尔虚’。该药自问世以来，购者踊跃，供不应求。功在社会，利在病家。愿患斯疾者，如有哮喘急性或慢性发作，虚证之身，不论阴阳气血津液亏损，均可服用……。”李红艳看后非常满意，但继之皱眉摇头说：“此文甚好，只是有关身世之说，无从稽考，秘方来源出处亦属子虚乌有，不能追溯。”A君道：“这个你无需担心。其实，妙就妙在这‘无从稽考’和‘不能追溯’上。唐朝的皇帝姓李，为制造君权神授气氛，自称是李老君的后代。清朝曾发生宫殿失火，康熙说他梦见救火之人是关公，说他是刘备转世，大哥有难，为弟自当下凡帮忙。当今社会上，姓孔者莫不认做孔子的子孙，姓包者查族谱，也何曾不是包公的后裔。却从来没有人提出质疑。从法律角度起诉他人假冒者，必须拿出假冒的确切证据。由于年代久远，历代社会累有变迁，既不能拿出其非圣贤后裔的证据，有何理由可以驳斥人家弄虚作假呢？就算那些确有族谱可查者，也别忘记，歧路之中有歧路，嫡系之外的庶系能查得清吗？刘备穷到贩卖草鞋、草席糊口，乘乱世机会，自称是皇室远房子孙，谁到过他的家乡核实？谁给他做过公证？只不过是当时恰逢汉献帝要拉拢人来对抗曹操，才那么容易地认他为皇叔，其实，是真还是假，天晓得。所以，我们可以大张旗鼓的宣传。再说，诗人秦少游到杭州西湖参观岳坟时，看到秦桧夫妇跪着被人唾骂的丑铁像时，怪难堪地写了一首诗，其中有：‘自宋以后少名桧，我到坟前愧姓秦’，说明名声好的祖先，能给后代脸上贴金的就承认，名声不好的祖先，连累后代背黑锅的就不能承认。三十六计不是有‘瞒天过海’吗，举个例说吧，香蕉怕冻，美国有家水果商购进一大批香蕉，适遇寒流，果皮全被冻黑，价钱惨痛降存1-2折，也没人要，某推销大王给献策：趁香蕉肉还没变质，迅速运到各分销处，大张旗鼓宣传：“菲律宾进口的黑皮香蕉啊！又便宜、又香甜，又有滋补作用，可以先尝后买啊……”人们从没听说有菲律宾进口的香蕉，物以稀为贵，皆喜新奇，又想滋补，很快，以高出一般市价售光。另一例子是美国某城A厂洗衣粉长期独霸市场，忽接情报，B厂洗衣粉已出厂试销。A厂马上停止对市场供货，一方面却拼命增产囤积。市民买不到A厂的洗衣粉，只好改买B厂的洗衣粉，销量很大，B厂错估了这个信息，贷款扩大规模大量生产。A厂看时机已到，突然打出‘庆祝A牌洗衣粉上市×年，馈赠广大顾客，大降价×天，买一份送一份’，市民们因以前习惯用A厂洗衣粉，为近来断档而苦恼，逢此半价便宜机会，家家户户出动抢购，最少者也足供半年之需。可怜B厂贷款增产后的大批产品，一点都卖不动，过些时候，逼债的，讨工资的……没法应付，工厂停工，宣告破产。A厂则趁机贱价收购之。所以说，商场如战场，兵不厌诈。”李红艳听来很有道理，便也同意发表。B君的老同乡，初中时的老同学，现任某小报编辑，便打电话要求帮助，答应以最便宜的板费刊登。大家又分头先后到各药店求购“喘特灵”和“补尔虚”，间或声称在内地久服该药，疗效甚好，为何港地不售？各处制造舆论声势，药店以为内地来的群众喜用该药，有销路，建议批发公司进货。这样一来，振华大药厂库房积压的产品一下卖光，药厂又重新进货开工。目前，有些厂家为迎合人们急功近利的心理状态，在中成药里加进些速效的西药，使其产生立竿见影的疗效，如在治哮喘药中加入激素（指肾上腺皮质激素），此药长期使用害处很大，既降低人体抵抗力，又会发生很多严重的不良副作用。在治风湿病方面，多加入些解热镇痛药，这些西药对胃肠道、肝、肾、血液系统等会造成不同毒副作用，厂家又不加说明，贻误病家。李红艳虽然下海，但她不违初衷，不愿作有损阴德之事。为了提高药品疗效，推陈出新，她绞尽脑汁，忽然想起当年遣送她回昆明的王大夫，先打长途电话联系，然后修书一封，首先说明当年车到昆明时，她不辞而别的苦衷，然后详述她这些年来坎坷不平常的经历，以及目前遇到的困难，希望王大夫能予鼎力帮助。王大夫看完信后，点头赞叹：“昔日昆明蒙难女，如今香港弄潮人。”想她不忘当年一面相识之缘，今日坦诚求助，理当助其一臂之力，虽然她要开发的产品功效，不是自己从事的专业范围，何不联系大学时的老同学帮忙，即查同学通讯录，拨打×××医院呼吸内科×××教授和×××医院×××主任，简介情况，老同学们也想借药厂作为平台，大展身手，一拍便成。本着洋为中用和古为今用，中西结合的方向，不断研制新药，开发出新的品牌。当然，在发展的道路上，荆棘遍地，崎岖不平，有时不得不用金银作铺垫。很多事情都要她烦心：为博取病人好感，要不断更换新奇的精美包装；既要招贤纳才，又要发挥现有职工的积极性和创造性，必须协调兼顾各方面的人事关系。同业间生存竞争，合纵乎？连横乎？——联合竞争伙伴，与竞争对手争夺市场。她整天绞尽脑汁，费尽心机，经过李红艳十几年的拼搏，振华大药厂终于发展成为一个颇具规模的现代化大药厂，人们把李红艳的成功作为美谈。作为一个事业有成就的经济界女强人，回首往事，感慨万端。
读者诸君，本故事到此并未结束，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更离奇、更富浪漫性的情节还在后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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