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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女子监狱调查手记

时间:2009-10-26 14:40:56  来源:网络  作者:孙晶岩  阅读:20028次

夜幕下的冷血杀手令人难堪的208元
她叫张卫红,一个典型的文革牌的名字。她长得很美,红润的脸上泛着明亮的光泽,一双眼睛妩媚地闪烁着。尽管在大墙下生活了好几个年头,可岁月仍然没有剥蚀她的美貌。当她穿着一身囚服坐在我的面前时,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一个美丽文静的女人竟然是一个冷血杀手。
大凡长得美的女孩子,追求者自然趋之若鹜。她从16岁就开始谈恋爱,初恋的男朋友是中学同学程强。高中毕业后,她考取了师范学院,成了一名大学生。程强名落孙山,彼此都觉得差距太大,便友好地分手了。
她形象出众,嗓音也很好,大学期间刚巧举行吉林省业余主持仁大赛,她获得了季军。当年的冠军现在在大连电视台当主持人,亚军现在在四平市电视台当主持人。
四平电视台曾打算录用她,但她却觉得四平庙太小了。大学毕业后她来到长春闯荡,她来到一家广告公司打工,打工的日子既艰苦又寒酸。1993年元旦,她想回到吉林市的家中过年,可身上又没有钱。她深切地感受到钱的重要。
她孤单地缩在租来的房子里,突然接到了一个大学同学的电话:“卫红,你现在有没有空?”
她说:“你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同学说:“我有一个朋友是个新加坡商人,住在南湖宾馆。他要在长春呆几天,我实在没有时间陪他,你替我请他吃顿饭好吗?”
她兜里只有100多元钱,本想拒绝,又不好驳同学的面子,只好答应了。100多元钱怎么请人吃饭?她颇动了一番脑筋。她坐公共汽车来到南湖宾馆,见到了那位新加坡商人。他大约三十来岁,穿戴得很干净,举止也很斯文。
她把那位新加坡商人约到一家四川饭店,笑着说:“我想请您吃川菜,川菜是中国四大名菜之一,很有特色。”
她看了一眼菜谱,觉得价钱还挺便宜,便可着兜里的钱点起了菜。酒足饭饱之后,她盘算着服务员应该收188元,可服务员却对她说:“埋单,208元。”
原来这个饭馆还要加收服务费。她的脸顿时红得像个关公,她趁那位新加坡商人去洗手间之机,悄悄地对服务员说:“同志,我兜里就带了190元,我实在是没钱了。”
服务员用轻蔑地眼光看着她,就像看一个三陪小姐:“哼,没钱就别到这儿来,年纪轻轻的学点好!”
她窘迫地付完了钱,老老实实地忍受着服务员的奚落。这时,那位新加坡商人回来了,他从兜里掏出200美金,彬彬有理地说:“张小姐,我很感激你请我吃饭。这200美金算我谢你的!”
她接过了钱,拦住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到南湖宾馆。”
司机载着他们来到南湖宾馆,新加坡商人说:“张小姐,到我房间坐会儿吧!”
她笑着说:“今天不早了,改天吧。”
与新加坡商人告别后,她对司机说:“到银行。”
司机把车停在银行门口,她对司机说:“师傅,我身上没零钱,你等我一会儿,我进去换点零钱就出来。”
司机说:“你得把一个东西押在我这里。”
她把坤包交给司机,把200美金换成了1800元人民币,飞快地走了出来。司机问:“还去哪儿?”
她说:“哪儿都不去了。”
她付清了司机车钱,又登上了公共汽车。她觉得这一天是她有生以来最难堪的一天,她真正懂得了钱的重要。
刚才在南湖宾馆门口,她不是不想跟那个新加坡商人上去坐坐,她实在是因为囊中羞涩,付不起司机车钱啊!
歪打正着,她的拒绝使得新加坡商人觉得她很稳重,过了几天,她的同学来了电话:“卫红,这个新加坡商人对你印象很好,他是澳大利亚籍,开着很多家买卖,很有钱。他想在大陆搞彩色印刷厂和广告公司,我是已经结婚的女人,没有机遇了。你还年轻,又是未婚,我希望你能够抓住这个机遇。对于女人来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她觉得此话有理,便精心打扮了一下,主动给那个新加坡商人打去了电话。那个人非常热情,马上就约她到宾馆去。她本来就长得很美,化妆之后更显得光彩照人。新加坡商人一看到她来了,一把把她搂进了怀里。
以后的日子变得简单了,他经常带着她在国内飞来飞去,他在上海搞房地产开发,在长春搞迪斯科舞厅。她明明知道他在海外有妻子和两个孩子,还是和他  在一起。五月份,他特意从新加坡飞来给她过生日,她觉得幸福极了。她以身体来换取对方的财产,而他的财产又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夜幕下的冷血杀手房地产公司的老板是个好色之徒
新加坡老板一年有三百多天呆在海外,傍谁也不要傍老外,她又来到房地产公司应聘。房地产公司的老板是个好色之徒,自然不会放过她这个眼皮子底下的猎物,他们同居了,薪水当然是很诱人的。公司的职员们对此议论纷纷,谁也不拿正眼瞧她。她本来想在这里好好干一番事业,却发现这个公司实际是个空壳公司,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贷款。
她觉得自己被耍了,下决心离开老板。她很想出国,就到大连东北财经大学学习了三个月的英语,回到长春后,想搞期货赚点钱好出国。恰好在这时,她结识了一个朋友,这个朋友已经加入了匈牙利籍。他说:“我想往外抵押一个酒店,这个酒店是我在大陆的惟一财产。我想聘请你来管理,如果合作成功,我可以在匈牙利有股份给你,还可以把你办到国外去。”
她问道:“你的酒店多少钱顶给我?”
他说:“四十万,少一分也不行!”
四十万,她上哪儿去找四十万呢?她突然想到了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当初自己被他占有了,离开他时连根草都没带走,岂不是太傻了?
她拨通了房地产公司老板的电话,老板在电话的一头叫了起来:“哎呀我的心肝,你在哪儿呢?”
她说:“我在长春呢。”
老板说:“你马上过来,我很想你。”
她打车来到了老板的住处,一番云雨之后,她说:“我想经营一个酒店,需要四十万的资金,我想跟你借四十万。”
老板明白游戏已经进入摊牌阶段,他点头应允了。有了这四十万的资金,她的酒店开始运转了,而她继续做他的秘密情人。新加坡老板很久没有露面了,匈牙利朋友也不来电话了。那段时间她觉得很失落,整天呆在房子里喝酒。
夜幕下的冷血杀手无意间结识了一群黑道上的人
经营酒店要结识各种各样的人,她认识了一些出手爽快的人。其中有一个叫做索宪军,还有一个叫做庞征迅。
1995年12月25日,张卫红把盗来的吉林省辉达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凌志牌轿车钥匙交给了索宪军和庞征迅,庞征迅付给张卫红三万元,并答应把车偷到手之后,再付给她两万元。
1995年年底,庞征迅伙同索宪军,用这把钥匙在长春市白山宾馆后院将这辆车盗走。张卫红联系把这辆凌志车卖给了四平一个叫做李野的人,卖得赃款十八万元。其中,张卫红得赃款四万元,索宪军得赃款四千元,庞征迅得赃款十三万余元,以上赃款全部被他们挥霍。
1996年3月17日晚上8点,庞征迅驾驶一辆现代牌轿车,和索宪军一起窜到长春市丽阳酒店门前,尾随着长春市建设银行司机孙家仁驾驶的丰田4500吉普车。当孙家仁把车开到长春市青年路建设银行小区车库里时,庞征迅端着枪走上前去,向孙家仁的头开了一枪,孙家仁应声倒在地上。
庞征迅驾驶着抢来的丰田吉普车,索宪军驾驶着现代牌轿车,俩人匆匆逃离现场。然后,庞征迅和索宪军一道把抢劫的吉普车开到沈阳市,由庞征迅联系销赃。换回一辆奥迪V6轿车及15万元人民币。事成之后庞征迅给索宪军买了一块雷达表,其余的钱物由庞征迅独吞。
孙家仁当晚被人发现送往医院,经抢救无效死亡。经法医鉴定,孙家仁系枪弹创致颅脑损伤死亡。
1996年3月下旬的一天,索宪军酒后吐真言,把自己与庞征迅抢车杀人的事情告诉了张卫红。庞征迅惟恐张卫红给泄露出去,多次威胁过她:“你小子要是敢泄露出去,我就杀了你!”
随着交往的加深,她发现庞征迅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便催促匈牙利的那个朋友快点给她办出国。往国外办总得需要时间,庞征迅缠她缠得很紧。1996年6月,她两次回到了吉林市,找到了昔日的恋人程强。
自从俩人分手之后,程强总是对她念念不忘。亲朋好友给他介绍了好多对象,他没有一个瞧上眼的。父母好不容易给他说了一个媳妇,眼看着就要登记结婚了,偏偏这个时候张卫红跑了回来。程强就像鬼迷心窍一样一下子就被她迷住了。在程强的心目中,张卫红既漂亮、又聪明、还是大学生,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他立刻把那个女朋友蹬了,鞍前马后地听候张卫红的调遣。
看到心爱的女人抹着眼泪,程强问道:“卫红,谁欺负你了?”
她哽咽着说:“是庞征迅,他追求我,我不干,我想跟你,他就要杀掉我!”
程强一听火冒三丈:“他奶奶的,老子非得好好教训他一下不可!”
张卫红急忙说:“程强,庞征迅是黑道上的人,他还杀过人呢,杀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程强说:“依你该怎么办?”
张卫红说:“这小子就迷车,我以在吉林市帮助联系买车为名把他骗到吉林市,然后我雇人杀了他,你负责具体安排,找到杀手后我出钱。”
夜幕下的冷血杀手雇凶杀人的佣金由被害人出
程强点头应允,张卫红已经表示非他不嫁,而姓庞的小子老来纠缠真不是东西。他虽然知道雇凶杀人不妥,可为了心爱的女人,他什么都不顾了。
1996年6月19日,张卫红在长春对庞征迅说:“我有门子拿18万就可以买一辆奥迪车。”
庞征迅一听眼睛直放光:“哪儿能买到?”
张卫红说:“在吉林,但是要现钱。”
庞征迅盼奥迪车把眼珠子都盼蓝了,马上拿来了18万元人民币,迫不及待地说:“走,今晚就走!”
张卫红和庞征迅当天晚上就来到吉林市,她悄悄地拨通了程强的电话:“程强吗,人来了,你准备好了没有啊?”
程强焦急地说:“我还没准备好。”
张卫红不高兴地说:“怎么搞的,你这人干事怎么这么磨叽?”
看到女友生气了,程强第二天下午就找到了好朋友潘玉年,向他说明了杀害庞征迅的犯罪意图,并表示要给他几万元的酬金。
潘玉年点头同意了,他俩马上来到市场,程强买了一把尖刀、一个短锯、一把羊角锤,放在程强开来的出租车里。
6月20日晚上八点钟,张卫红给程强打传呼,让程强到东关宾馆附近见面。程强和潘玉年赶到东关宾馆后,庞征迅让程强看了塑料兜里的钱,显摆地说:“钱我都带来了,一分不少,车在哪儿?”
程强说:“上车吧,我带你看车去。”
程强开车拉着庞征迅、潘玉年和张卫红来到吉林市丰满区孟家林场附近,程强谎称让庞征迅去看要买的车,当庞征迅兴冲冲地走到一个墙根处,程强突然拿着尖刀向庞征迅刺去。庞征迅一把抓住了刀,潘玉年用羊角锤猛地击打庞征迅的头部。庞征迅当即倒在地上,潘玉年又向庞征迅的头部、面部击打了好几下。
夜幕中他们看不清庞征迅的脸,程强到车里取来了短锯,在庞征迅的脖子上割了好几下。接着,程强和潘玉年把庞征迅的尸体拽到路旁的水沟里,潘玉年把锤子交给程强,程强又用锤子击打庞征迅的脸。随后,程强把庞征迅的金手链、雷达表和戒指摘下来放在自己的裤兜里。
程强觉得尸体放在水沟里容易被人发现,便和潘玉年一道把尸体抛到附近的一个水泥管里。程强驾驶着汽车,载着张卫红和潘玉年飞快地逃离现场。途中,张卫红从抢得庞征迅的18万元人民币中抽出4万元付给潘玉年。
随后,程强把车开到吉林市临江门大桥南端东侧刷洗,并把作案工具、庞征迅的裤子及行车证、身份证等东西一古脑扔进了松花江里。潘玉年拿着4万元钱,高高兴兴地打车回家了。
张卫红紧紧地拥抱着程强:“强,谢谢你!”
她从抢来的庞征迅的钱中拿出4万元交给程强,作为杀人的报酬。当天晚上,她与程强告别,拿着10万元匆匆离去。这真是一个绝妙的计划,雇凶杀人的佣金由被害人出,她干掉了仇人还净赚10万元。
虽然程强把车洗得干干净净,可松花江水却洗不掉他们的罪恶。庞征迅的尸体被人发现了,警方顺藤摸瓜抓获了程强和潘玉年。张卫红怀着身孕开始了逃亡生活,她每一天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1996年9月4日,她被警方逮捕。直到被抓获的这一天,她才松了口气。程强和潘玉年被判处死刑,她因为怀有身孕以故意杀人、抢劫、盗窃罪被判处无期徒刑。
程强是个不知情的情种,对她爱得发傻发痴。程强带着对她的无限爱恋上路了,张卫红是程强的最爱,但程强却不是张卫红的惟一。对于这样一个女犯,吉林省女子监狱的民警仍然以人道主义来对待她。她文化程度高,教育科长武泽云就发挥她的特长,让她主编监狱的《苏新报》;她会主持节目,武泽云就安排她在《狱内新闻》中播音;吉林省监狱为服刑人员出版了三本书:诗集《大墙内的呼唤》收录了女囚们写的诗;散文《真情——一个服刑人员的自述》记录了一个大学生囚犯的人生历程;书信集《母爱》收录了一个服刑人员的母亲给女儿写的规劝信。这三本书的编辑、校对任务很重,张卫红担任了诗集《大墙内的呼唤》的校对。她还参加了狱中的心理剧社,编排一些心理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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