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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女子监狱调查手记

时间:2009-10-26 14:40:56  来源:网络  作者:孙晶岩  阅读:20004次

听了这话她非常害怕,她知道于老板有穿警服的朋友,当年他们曾经多次到于老板开的娱乐城来玩过。她想连丈夫这个法警都害怕他们,自己一个弱女子又怎能奈何他们呢?
大学生妈咪上了贼船就别想下来
1999年3月初,她回到了北京。给于老板打了电话,询问如何租别墅。于老板说:“现在北京想出租别墅的单位很多,你就到报纸上去找找租房信息就行了。”
放下电话,她上街买了一张报纸,找到了一大串出租别墅的消息。她在亚运村周围的几栋别墅间左筛右选,终于相中了北辰花园7号别墅。这是一栋掩映在绿树中的二层小楼,共有八间卧房。楼下有一个大会客厅、一个休息室及三个带卫生间的卧室,楼上有一个会客厅及四个带卫生间的卧室,电视、家俱一应俱全。这地方比起她在白山的家里父母兄弟姐妹七口人睡一个大炕的日子真是天壤之别,她对这套别墅非常满意。房主问道:“小姐,你租这套别墅打算干啥?”
她说:“准备做商务。”
“做啥商务啊?”房主又问道。
她说:“我是做时装生意的,准备在这里搞模特培训。”
房主打量着刘春花,只见她高高的个子,窈窕的身材,时髦的打扮,确实像个模特。房主的心踏实了,模特挺高雅,女人爱干净,把别墅租给模特总比租给煤球公司好。他说:“租金一个月5万,三个月的租金一次付清。”
她从兜里掏出15万元递给房主,从房主的手里接过了别墅的钥匙。看着别墅高档的陈设,她觉得自己已经成了公主。是啊,白山市再富有的小姐,也住不上这样的房子啊。
人逢喜事精神爽,她高高兴兴地来到了王敏的家。王敏是她的东北老乡,在北京做服装生意,她的很多衣服就是从王敏这儿买的。王敏热情地说:“春花,你来得正好,咱们打麻将!”
在麻将桌上,她见到了一个25岁的女人。乡音告诉她这也是一个东北人,一打听,原来这个年轻女人叫汪芳菁,是齐齐哈尔人,大学毕业后来北京谋生,现在住在北京芙蓉里。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刘春花一看汪芳菁的小眼睛,就觉得她和自己是一股道上跑的车。她们一边打麻将一边聊天,得知汪芳菁确实在娱乐场所当过妈咪。所谓妈咪就是老鸨,她是票客和支女之间的中介人,既可以去招徕票客,也可以管理支女。
刘春花觉得与汪芳菁的相识真是他乡遇故知,她立刻把自己打算开办娱乐中心的设想告诉了汪芳菁,还热情地邀请她出山当领班。汪芳菁没有答话,眯缝着眼睛一边出牌一遍思忖。她问道:“你的娱乐中心在哪儿开?”
刘春花说:“亚运村,四环路上比较安全,离芙蓉里也不太远。”
汪芳菁又问:“你打算招什么样的小姐,怎么收费,我的报酬怎么算?”
刘春花说:“我打算招高层次的小姐,吸引高层次的客人,分贵宾间和普通间收费,你每介绍一个客人来,我给你提成100元,我介绍一个客人来,给你50元的管理费。咱俩都是东北老乡,又都是高层次的大学毕业生,你的任务是管理小姐,另外你也帮我找些小姐来。”
汪芳菁甩出一个二条,胡啦!她高兴地往怀里揣着钱,眉飞色舞地满口答应:“好,这买卖我接了!”
大学生妈咪七号别墅里的丑恶勾当
刘春花看了一眼日历,3月10号,是个双日子。她对汪芳菁说:“我明天就去登广告招聘模特,你那疙瘩有高层次的小姐也帮我划拉几个,丑八怪不要,埋汰的不要,雏儿不要!”
她们兵分两路,刘春花在报纸上打了广告,冠冕堂皇地说要开办模特培训班。汪芳菁则竭尽全力搜罗着支女。几天功夫,7号别墅前门庭若市,刘春花用挑剔的目光看着应聘的小姐,光模样俊还不行,还必须谈吐不俗。她逐个盘问小姐的籍贯、学历、年龄,接着就问道:“你以前做过吗?”
“做过什么,我们不是来学模特的吗?”有的小姐问道。
 这样的准是个傻妞儿,开了她!
“你以前做过吗?”她又问下一个女孩儿。
“做过,做过。”女孩儿连连点头。心照不宣,刘春花知道这是只鸡,便满意地点点头。
几天功夫,她和汪芳菁就划拉来十多个四川和东北的小姐,年龄最大的31岁,年龄最小的24岁。有两个大专毕业生,六个高中生,六个初中生。招徕了卖银女后,刘春花又找来了三个男人,一个叫范刚,此人是于老板的马仔,是刘春花当年在于老板的娱乐城打工时认识的,他的任务是当司机;第二个男人叫蓝子祥,这孩子老实巴交,他的任务是打扫卫生;第三个男人叫彭冰,这是刘春花的表弟,也是刘春花的耳目。兵马齐备,刘春花对汪芳菁说:“后天是18号,18是要发的意思,3月18号咱们正式开张!”
在春暖花开的日子里,一个以卖春为赢利目的的娱乐中心开张了。刘春花和汪芳菁当上了妈咪,妈咪的任务有三点:第一是要组织起一支卖银的队伍,管理经营好这支队伍,也就是说要当好鸡头;第二点是找到一个安全的卖银地点作为小姐和票客的聚居地,也就是说要安置好鸡窝;第三点是手中要掌握着一批客人,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也就是说要掌握一批随叫随到的喂鸡的票客。
我问刘春花:“你要不要去接客?”
她说:“我不接客,干我们这行的要是连老板都去接客,会被人瞧不起的。”
内行人告诉我:妈咪是不轻易出马的,她们的收入不是靠卖银,而是靠吃小姐的卖身费。由此可见,妈咪和小姐之间的关系是一种现代资本主义的雇佣关系。她们之间温情脉脉的面纱,完全淹没在利己主义的冰水之中。
刘春花对她的客人搞了个会员制,发放会员卡。这张卡实际上是一张叫做杨洋的名片,这是刘春花的化名,上面有7号别墅的电话和刘春花的手机号码。每天中午12点半,小姐们在北辰购物中心门口集合,由范刚开着面包车把她们接到7号别墅开始化妆。票客们前来必须提前打电话,由范刚开车到票客说好的地点迎接,接头暗号就是这张写着杨洋的名片。没有这张名片,陌生人想进也进不来。
为了更好地招徕票客,刘春花煞费苦心地找来了两个外国小姐,这两个洋妞儿的加盟使七号别墅多了一分神秘的色彩,也吊起了很多男人的胃口。票客们的鼻子可灵了,他们如蝇逐臭,7号别墅天天醉生梦死,灯火通明。票客进了门,先由刘春花和汪芳菁在楼下会客厅迎接,给他们端茶点烟。然后根据客人的要求选择小姐进入包间。包间里有双人床、沙发、浴盆、桑拿洗浴。到了夜里12点钟,范刚再开车把小姐们送到五洲大酒店门口,大家分头打车回家。
刘春花给卖银女定下了铁的纪律:每个人先预交5000元的押金,离开这个娱乐中心时再退还。不准向客人要钱,不准向客人要地址和电话,票客消费后自己到柜台埋单,贵宾间每次收费1200元,普通间每次收费1000元。老板和小姐五五分成,在贵宾间卖银的小姐每次得600元,在普通间卖银的小姐每次得500元。工钱是每天晚上收工时当场付清。为了保险起见,刘春花还建立了月收入流水账,当天审核,当天销毁。
得知7号别墅开张伊始生意兴隆,财源滚滚。于老板给刘春花打来电话:“春花,在北京干你这个买卖必须有公安保着。公安局的路子我平趟,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但是要给我些钱去打点那帮哥们儿!”
刘春花急忙包了一包钱由范刚开车来到五洲大酒店,当面将钱交给了于老板。
由于刘春花天天晚上夜不归宿,丈夫和她产生了隔阂,她也隐隐约约地觉得丈夫有了外遇,便在花家地租了一套房子,晚上就住在那里。她对丈夫说:“咱俩现在心情都不好,先分居一段时间。如果你确实还爱我,咱俩就好好过;如果你觉得不喜欢我了,咱俩就离婚。”
家庭生活的阴影没有阻挡刘春花赚钱的渴望,她的算盘珠子打得很精:扣下5000元押金的目的是防止小姐攀高枝甩手不干了,不许小姐与票客直接联系的目的是防止肥水外流。看到票客们坐着凌志、宝马、奔驰前来玩乐,她真是羡慕极了。她幻想着将来自己也能坐上凌志、宝马、奔驰,也能像北辰花园的阔人那样买一栋自己的别墅。
大学生妈咪她是一种分裂的人格
自从大哥去年去世后,她就负担起嫂子和侄子的生活费。她曾经在大哥临终前对他发誓:“大哥,你放心吧,侄儿有妹妹养着,我要赚大钱,将来送侄儿上贵族学校,咱刘家将来也要出贵族!”
大哥的病花了50多万元,为了还债,继母卖掉了房子。刘春花在大哥身上花掉了几十万元,又花8万元给继母在白山市买了一所房子。自从结婚后,她每月给婆家500元钱,算是伙食费;又背着丈夫每月给继母寄2000元钱。此外,还要养着侄儿和嫂子。大哥的死使她对金钱的需求大大减少,可她对金钱的欲望却与日俱增。她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做皮肉生意缺德,可她上了贼船就不想下来了。她也曾想干满三个月就不干了,和于老板了清钱财,自己已经28岁了,该生个孩子了!
此时的刘春花已经人格分裂,她有时候像个鬼,拼命地榨干卖银女身上的血。小姐发高烧生病她还逼迫她们卖银。为了赚钱她不择手段,甚至连卖银女上班洗澡她都要扣掉人家500元钱。可有时候又像个人,她曾经给山东赵县希望小学的两个孩子寄过学费,每人每年寄100元,一直寄了四年。黑龙江省发大水时,她动员小姐给灾区捐款,她拿出200元,十个小姐每人出100元,她把1200元拿到邮局寄给了灾区。为了求得灵魂的安宁,她开始信仰佛教。她请来了一尊滴水观音,请方丈给开了光,经常烧香拜佛。她像人的时候很少,像鬼的时候很多。
从1999年3 月18日到6月2日,刘春花和汪芳菁招募了十多个卖银女,联系票娼人员数十人,在七号别墅进行卖银票娼活动数百次,从中谋取暴利。刘春花、汪芳菁负责对卖银女的管理和卖银票娼的定价、记账、收费,范刚负责开车接送卖银女和票客出入七号别墅,蓝子祥、彭冰负责发放避孕套,打扫卖银场所卫生。
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刘春花从支女们身上赚了30多万元。人肉生意毕竟是在刀尖上行走,她虽然腰缠万贯,心里却一刻也不得安宁。1999年6月1号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卖银女们都躺在一张大通铺上,而自己却站在地下梳头。那头发咋梳也梳不好。她一个机灵醒了过来,越寻思越觉得这个梦的意象不好。通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监狱啊!
第二天一早,她给于老板打了个电话:“于子,这两天停了吧,我觉得好像要出事!”
于老板说:“没听说要抄你们啊,你先盯着吧!”
6月2号下午,她接到一个电话:“春花吗,你们小心点,这几天要抄你们呢!”
她大声问道:“你是谁?”
对方却挂断了电话,听着电话中“嘟嘟”的声音,她觉得事情不妙。便又给于老板打去了电话:“于子,现在风声紧,先停了吧!”
于老板说:“现在有没有客人?”
她说:“现在有六个客人?”
于老板又问:“怎么才六个?”
她说:“不知道,前几天客人多的都得排队等小姐,这两天不知怎么搞的人少了。”
于老板说:“有客人就先盯着,有事我通知你!”
6月2号晚上,她像只惊弓之鸟坐立不安,头疼得像要炸裂了似的。她对表弟说:“彭冰,跟我出去买点药。”
当她和表弟拿着药走到北辰花园门口时,看到警察已经包围了7号别墅。她立刻打出租车回到花家地住处,刚一进门,电话铃就响了。她拿起听筒,里面传来了于老板的声音:“春花,你赶紧回东北吧,到时候我让人从东北捞你!”
她急忙给丈夫打去了电话:“张军,别墅让警察抄了,我怎么办啊?”
丈夫说:“组织卖银是死罪,去年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就抓着一个组织卖银的,给枪毙了。第二中级人民法院也憋着劲儿要抓一个呢,你被抓着肯定是死罪。你赶紧回东北吧!”
刘春花把一大把钱放在了坤包里,和表弟一道从天津登上了开往东北的列车。
就在刘春花逃跑的这个晚上,警察捣毁了她一手筹建的卖银窝点。当场抓获了六个票客、十多个支女及妈咪汪芳菁。在7号别墅,警察们搜出了一部诺基亚手机,一部摩托罗拉手机,一个通讯录,一个电话本,一个记账本,一些避孕套和两个存折。一个户名为马冬梅的存折上存有40000元;一个户名为刘春海的存折上存有24173元。此外,还有229800元现金。
大学生妈咪她被捕时离28岁生日还差两天
回到白山,刘春花把一大把钱交给了继母,继母乐得皱纹都舒展了许多。她不敢住在家里,便和表弟一道在白山宾馆租了一间客房住了下来。
1999年6月9日,她和表弟一道到北山公园玩,看到山上有座庙就走了进去。庙里有一尊观音菩萨,和她请的那尊一模一样。她买了三柱香,给观音菩萨去烧香。谁知上香时三柱香齐刷刷地断了。她觉得这个意象很不吉利,急忙拉着表弟回到了宾馆。那些天,她每天都和于老板保持热线联系,希望神通广大的于老板能够把她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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