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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蛆(一个劳改油子的回忆录)

时间:2006-08-04 18:12:17  来源:网络  作者:潮吧  阅读:57035次


“老四,”老鹞子在推我的肩膀,“起来,不用面壁了,去我屋里我问你个事儿。”
“姚哥,有啥事儿你就在这里问得了,我不想搀和那么多人。”我蹲着没动。

“呵呵,老四你真好玩儿,这叫什么搀和人?我屋里没什么人,就老辛自己,”老鹞子过来拉我,灯影下的影子悠忽一晃,像一个寄居在他身上的幽灵,正跃跃欲试准备扑上来咬我,“别想多了,其实,我也不想再搀和什么事儿,这不,人家老辛非让咱们把事情说个明白……你去把宫小雷也叫来,大家一起做个证,完了就没事儿了,省得整天心里别扭。”

我大惑不解,到底他妈的什么事儿还值得如此兴师动众?关宫小雷屁事?我刚要开口问问,老鹞子摆了摆手:“老四,你也别瞎打听了,具体什么事儿我也不清楚,去了咱们不就整明白了?去吧去吧。”

“那也叫上林武吧……”我站起来。
“叫他干什么?人家要走了,少牵扯他……再说,人家老辛跟他的事儿早就掰扯明白了。”
“到底什么事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

去就去,我还不信你能把我吃了!说明白了也好,别他妈整天拿我当膘子耍……我转身去了宫小雷他们组。宫小雷正睡得如同死猪,嘴角的哈喇子流得老长,我进门的时候他正在放着一个带笛子音的屁。我过去伸手推了推他的脑袋,宫小雷转头一看,连忙问:有事儿吗?我摆了一下头:“穿上衣服,我在门口等你。”

出来的时候,老鹞子站在值班室门口,用手指了指里面,那意思是让我一会儿跟宫小雷一起进去,我冲他点了点头,踱到窗前漫无目的地望外看。夜已经很深了,外面的景物影影绰绰,隐约看见不远处一只白色的塑料袋,在惨淡的月光下忽悠忽悠地往前跑,越跑越模糊,在模糊的尽头,黑夜显得如此沉静深远,老谋深算。

大虎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小声说:“四哥,你是不是找公鸡精?这小子真他妈的欠揍……”
“滚你妈的!”我踹了他屁股一脚,“大人办事儿,小孩滚远点儿!”

宫小雷披着衣服出来了,边揉着眼睛边冲大虎晃了晃拳头。
大虎连忙闪进了值班室。

“四哥,找我什么事儿?”
“小雷,”我轻声说,“可能是我连累你了,老鹞子和老辛找咱们问话呢。”
“去他妈的,这帮傻逼又要找事儿,我不去!”

我一把将他拉了回来:“你怕什么?去了再说,咱做什么事情明明白白,不怕扯逼的!”
宫小雷悻悻地跟我来到值班室门口,大虎一把拉开了门。
里面烟雾缭绕,人不少。

里面好象有五六个人的样子,老辛半躺在老鹞子的铺上,面无表情地扫了我一眼,对大虎说:“把门关上。”
宫小雷问:“辛哥,关门干什么?”

“没事儿,”老辛说,“别人都睡了,咱们在这里说话光影响人家睡觉。”
“呵呵,我还以为哥哥们这个阵势要打人呢。”宫小雷摸了摸后脑勺。
“你可真能胡寻思,哪能呢?打劳改都不容易的。”老辛欠了欠身子,“抽烟就过来卷啊。”

我一一跟他们点了一下头:“哥哥们都来了?”
坐在里面的一个中年胖子向我招了招手:“老四,来,靠我这边坐。”

我忽然感觉有点儿不大对头,如果真是要问明白什么事情的话,叫这么多人来干什么?我边往后退边说:呵呵,我先不进去坐了,我回屋拿包好烟给哥哥们抽。老鹞子上前一步挡在了门口:“老四你就别忙活了,姚哥这里的烟不比你的差。”话说得尽管轻松,但在我听来有一股森森的煞气。

怎么像参加鸿门宴?我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是走不出去了,笑了笑,伸手拖过了一个马扎:“哈哈,姚哥真义气,那就先抽你的吧……哎,辛哥,咱是不是先把事儿处理了再说?”我不想久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走出这间阴森森的房子,别的事情以后再说。

旁边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忽地站了起来:“你他妈的活腻歪了?你还敢让辛哥先说?”

我认识他,他是以前大膘子的师兄,平常也没见他跟老辛怎么来往,只知道这个人很寡言,好象没什么朋友的样子,这个时候我才猛然觉察到,原来他跟老辛的关系很不一般。在这种情况下我根本不可能跟他发生冲突,我冲他笑了笑:“魏哥别上火呀,你先坐下,听我说嘛。”

魏哥没有动弹,歪着脑袋很轻蔑地看着我说:“告诉你朋友,今天你既然来了,不把事情整明白了,你就别想活着出这道门!”这话听得我心里惶惶的。
中年胖子起身拉他坐下,笑眯眯地对我说:“老四,你别紧张,事儿说透了就回去。”

我能不紧张吗?就冲你们这个架势,什么事情能说得透?不行,我还得想办法赶紧离开这里,这不是一个说理的地方……低头卷着烟,我偷偷瞄了宫小雷一眼,宫小雷好象是懵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个劲儿地问老辛:辛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老辛眯着眼睛看他,也不说话。我拉了拉宫小雷:“小雷,你先坐下,让辛哥问你。”

“我他妈干什么了我?好好,你问吧。”宫小雷颓然坐在了地下。

“宫小雷,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应该明白,”老辛坐了起来,“你说,我说的在不在理儿?我先问你,你跟别人说老四早晚要把辛明春砸趴下,他要上来干积委会主任这话吗?”

“辛哥,你这不是冤枉我吗?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宫小雷激动地站了起来,转向老鹞子,大声问道,“光明,咱俩一起在看守所那么长时间,我是个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

老鹞子一把将他按在了地下:“别说余外的!你就回答一个字,有还是没有?”

这时候我倒有点紧张起来了,手里的旱烟洒了一地,将宫小雷扒拉到身后,尽量让自己沉静下来,哑着嗓子对老辛说:“辛哥,我不管宫小雷说没说过这句话,我就想问你一句,这话你也信呀?”

老辛冲我摆了摆手:“老四,你别冲动,我要是信了,我他妈早干挺你了,现在我是在问他。”
宫小雷猛地站了起来:“我操他妈的,这是谁这么害我?我要是说这话了……”
话还没说完,魏哥一把就掐住了宫小雷的脖子:“弄死你!”

宫小雷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往外掰,魏哥一抬膝盖顶在了宫小雷的肚子上,我下意识地站起来去拉魏哥,还没等站利落,脖子就觉得猛然一紧,好象是有人在拉我的衣服领子,我咣地一声倒在了地下,眼前立刻闪过来一只大脚,我感觉好象被一块巨石砸中了,猛地往后翻去!两耳嗡嗡作响,我紧紧地抱住了脑袋……

我蜷缩在墙角,鼻子里汩汩地往外淌着鲜血,大虎跪在地下用毛巾不住地给我擦着。
宫小雷抱着我,转回头去压低声音说:“哥哥们我求求你们,别打老四,不关他的事儿,有什么事情都冲我来吧。”

大虎一毛巾抽在他的脸上:“冲你来怎么了?就应该砸你个吊操的!”
我拉了大虎一把,大虎忽地站了起来,朝我瞪着眼睛大声说:“还有你!你就怎么了?在大是大非面前,我永远站在姚哥的一边!谁跟姚哥过不去,我就跟他斗争到底!”

呵呵,你又不是我亲弟弟了?我不想再搭理他了,脑子里恍恍惚惚的,刚才是谁踢了我一脚?这一脚的力道我感觉是老辛……我该怎么办?奋起还击?那无非就是找死……跪地求饶?那还不如让我去死……心里似乎没有了主张,只有无尽的恨……老辛,我不会就这么跟你算完了的……我推开宫小雷,费力地坐直了身子:“辛哥,你继续问,我来回答你。”

老辛笑了:“哈哈,你的鼻子怎么破了?刚才是谁打你了?”
魏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多了一把闪着冷光的刀子,嗖地插在桌子上:“我打的!”
我瞟了还在簌簌颤抖的刀子一眼,彻底的放弃了尊严,冲他一笑:“魏哥,你在火头上,我不记恨你。”转头对老辛说,“辛哥,你接着问吧。”

老辛又倚回了被子:“老四,没你什么事儿,大虎,给你四哥洗把脸。”

大虎好象是被那把刀子吓傻了,迟迟地不敢动弹。魏哥忽地扑上去,朝大虎的肚子就是一脚,大虎一声没吭,蹭着墙皮慢慢蹲在了地下,魏哥顺手抄起立在门后的一块木板,一下接一下地在他的背上抡了起来。伴着噗噗的声音,大虎无声地抽泣着。一屋人鸦雀无声。

“好了老魏,”老鹞子夺下了魏哥的木板,把他推回床铺,过来摸了摸我的脸,“老四,让你受委屈了……他妈的刚才这是谁干的?真他妈不长眼睛……好了,辛哥不是也相信你了吗?这里没你什么事儿,都是公鸡精这小子嘴不好!公鸡精,你还不承认吗?”

宫小雷睁开浮肿的眼皮,冲老鹞子苦笑了一下:“我承认,我全承认。”
老辛蹬了蹬床帮:“承认了就好,你先回去吧。全给我滚蛋!老四,你留一下。”

我长吁了一口粗气,哥哥,你终于扯完了蛋啦!

老魏从桌子上拔出刀子,掖回了他的腰带,经过我的面前时轻声说了一句:你好自为之。
大虎还在磨蹭,老鹞子一把将他推了出去:“值班去!”
我把脸转向窗外,外面黑得一塌糊涂,落满尘土的玻璃映出我朦胧的脸,像一个忽隐忽现的幽灵。

老鹞子在拖着地板,老辛冲我招了招手:“老四,你过来。”

我机械地走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老辛坐起来,把腿盘在一起,递给我一根烟:“老四啊,刚才实在是对不起,我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在一起都挺不容易的……可是你有些事儿办得是不是也有些过火?你是一个聪明人,这还用我来提醒你吗?好了,让我看看你的鼻子……我操,老魏这个傻*逼怎么下这样的黑手呢,你看看你看看,还在出血呢。”

他的这些举动,让我万分的恶心,一时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他,只好随口说:“没事儿,没事儿,他又不是故意的……辛哥,我还是弄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老鹞子停下了擦地,把拖把支在门上,看了我一眼,忽然笑了:呵呵,杨队的小狗啊。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个啊……可我并没有在杨队面前说你老辛什么坏话呀!难道是杨队向他暗示了什么?我的脑子里仿佛有一座高楼轰然倒塌……老辛还在眯着眼睛笑:“老四,别听光明瞎说,我还真没拿这个当回事呢,我就是觉得你最近拿我不当哥哥待了,随便提醒提醒你罢了……咳,谁知道又让你吃了亏,我会收拾老魏这个混蛋的……他妈的,敢打我兄弟,幸亏我还在旁边拉着。”

这番兔死狐悲一般的逼话,我听得犹如吞了无数只苍蝇,恶心得要命,脑子也乱成了粪坑……不管是谁打的我,我就认准你了,我要报复!我不会就这样受了你的侮辱。我傻笑了一声,摸了一把脸:“嘿嘿,辛哥,我脸上看不出来什么吧?我觉得发木呢。”

老辛扳过我的脑袋,仔细看了一会儿,挥挥手说:“还行,你抗‘造’着呐,除了鼻子有点发红,逼事没有!哈哈,你看这事儿闹的……好了,回去好好歇着,明天我跟杨队说说,看看能不能让你早点儿结束面壁,我还等着你照应我呢。”

老鹞子坐到了我的旁边:“咳,老四,本来我也想问你个事儿,看你遭了这么个罪,我又不好意思问了……得,你别记恨姚哥就行。”

还有事儿?不行,我得都弄明白了,省得你们再找我麻烦。我说:姚哥,还有什么事儿?咱们一遭儿把他解决了,要不我睡不踏实。老鹞子蹬了蹬对面的床铺:“那么老辛你问他吧。”

老辛哈哈大笑:“去你妈的!都是林武这个半膘子闹的,他说是你说的老鹞子捅咕侯发章贴你的大字报!这事儿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嘛,是我让他贴的,没有你姚哥啥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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