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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蛆(一个劳改油子的回忆录)

时间:2006-08-04 18:12:17  来源:网络  作者:潮吧  阅读:57056次


“那你就赶紧回去吧,我没事儿!”我推了他一把,“回去跟本田大叔道个谢。”

老范磨磨蹭蹭地刚要转身,杨队就踱了过来:“站住!谁让你随便过来的?”
老范很紧张,颤着嗓子回答道:“杨队,我……我这不是怕他冷,给他送件衣服过来嘛。”

“冷?什么季节了还冷?”杨队当胸推了老范一把,“滚回去!再乱出溜让你来跟他做伴儿!送衣服,胡四还想要个美女呢。”转过身来问我,“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杨队,我考虑好了……”
“把你昨天写的检查拿来。”

坏了!我怎么把这个茬儿给忘了呢?我根本就没顾得上写检查!脑子一转,我慌忙回答:“报告杨队,这个事儿我是这么考虑的……我吧,我觉得,我这次犯的错误非常严重,我准备多考虑几天,深挖一下自己犯错误的思想根源……”

“又来了,”杨队摆着手哈哈大笑起来,“胡四啊胡四,怎么说你好呢?你跟我来。”

瞧这意思杨队没上怎么大的火,我晕晕乎乎地跟在他的后面进了队部,刚一进门,于队一把将我推了出去:“懂不懂规矩?回去喊报告!”

“报告!”我故意咧着嗓子喊道,屋顶上的一只乌鸦以为我在跟它打招呼,歪过脑袋冲我嘎嘎叫了两声。
“进来!”于队好象是在跟我开玩笑,也粗着嗓子应道,乌鸦可能是嫌他讨厌,怪叫一声飞走了。

杨队见我进来了,朝我摆了一下头,示意我跟他去里屋。

“胡四,你私自藏了八饭盒排骨的事情我已经调查清楚了,告诉你,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错误!不管你怎么解释,这也是属于一种微小的犯罪行为,当然,这也与你所干的活儿有很大的关系,意思就是也不光是你一个人干过这种事情,别中队打饭的也……好了,这件事情暂时先告一段落。饭呢,你还先打着,检查我也不用你写了。我就想问你一句,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干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还非要藏着掖着的?难道你信不过我吗?”

事情既然到了这种地步,我也不想再辩白什么了,我蹲在地下喃喃地说:“犯了错误就应该受到惩罚,我认错……以后我一切都听你的,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我让你去杀人你也去杀吗?”杨队挥了挥手,“好了,我对你可算是仁至义尽了,至于你以后想往哪条道儿上走,你自己酌量着来吧,我问你,狱政科的庞科长是你什么人?”

庞队当科长了?我豁然开朗,哈哈,庞队办事儿!我估计,至少是庞队已经给杨队打过电话了,不然我哪能这么轻松的就过了这一关?刚才杨队还对我怒气冲冲的呢。看来,不管是老辛对杨队说了什么,现在都不管用了……我有一种放下了千斤重担的轻松,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对杨队说:“杨队,你对我恩重如山,我还跟你玩什么猫腻?其实庞队跟我也没什么大的关系,他是我姐姐一个同学的丈夫,平常关系处得挺好的。”

“哦,是这样啊……我明白了。”杨队眯着眼睛笑了,神情很暧昧。

管你怎么想呢,我心里有数就行。
我挪了挪屁股,傻笑着对杨队说:“杨队,我要求多面几天壁,这样对我以后改正错误有好处……”

“去去去!”杨队放下脸来,“还他妈跟我玩劳改油子!面不面壁不是你说了算的事情!这样吧,在车间你就不用面了,以后分完了饭,你自己在监舍走廊上面吧,三天!”

嘿嘿,那还叫面壁呀,躺着坐着没人管……好吧,那咱就回去应付应付差事吧。
于队走进来,用脚踢了踢我的屁股:“胡四,你可是好几天没换黑板报了,是不是不打算干了?不打算干我可要换人了,刘春山和老妖可是哭着喊着要来新中队干宣传呢。”

“别别,于队,我面完了壁马上去换黑板报!”

杨队走过来,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提溜起来:“不用你面了,这就回去换!这一期着重强调一下监规纪律,顺便检讨一下你自己,别整天写些不疼不痒的狗逼文章,那有用吗?让你弄得黑板报都快要成了‘喊山’俱乐部了,再这样下去黑板报干脆改成表扬栏算了,马上改正!回去吧。”

出门的时候,我看见老辛手里拿着一张纸往队部走来。我冲他打了一声招呼:“辛哥,吃饭了?”
老辛尴尬地朝我一笑:“吃了,我去给杨队送份材料,这季度要给我减刑。”
刚飞走的那只乌鸦不知什么时候又飞回来了,蹲在一个树杈上哇地喊了一嗓子,好象在说——减个屁!


我觉得我写东西还是很快的,趴在花坛的台子上,没用多长时间就写好了稿子,那份可谓深刻的检查也写得有声有色,空喊了许多号子,就是没写具体“贪污”了多少排骨。急匆匆地换好了黑板报,我推起饭车大步流星地往监舍跑去,我要趁老鹞子还不知道我还应该在走廊上面壁的时候,抓紧时间睡上一觉,我太困了……走廊上空无一人,我趴在窗口上往外一看,林武光着膀子在双杠上上下折腾,身上的刺青在阳光下格外的扎眼。老鹞子正跟几个内管值班的在操场上打篮球,一个个汗流浃背,大虎像一个兢兢业业的太监一样,在旁边忙碌地拣着球,不时莫名其妙地来这么一嗓子:“姚哥好球!好家伙!又进啦!”他可不管你进没进球。

这一觉睡得爽,直到林武叫我起来打饭我才睁开了眼睛。
送完饭,我又回来睡了起来,惹得林武在一旁直嘟囔:“他娘的,整个一睡不醒。”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犯人们都收工回来了,走廊上闹嚷了一阵,便在大虎的咋呼声中安静下来,我出来的时候走廊上只有大虎一个人在悠闲地踱步。见我出来,大虎乐颠颠地跑了过来:“四哥,你可醒了,我还等着给你拿腰儿呢。”

看着他的笑脸,我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莫名地有点反感……嘴里唔了一声便奔了厕所。
大虎像条尾巴似的跟了进来:“四哥,来根烟呗。”

我正在撒尿,腾不出手来给他拿,瞅了他一眼没有放声。
大虎可能是以为我不高兴了,讪讪地站在那里,把苦笑凝固在了脸上。

我他妈撒尿你站旁边看什么?我斜眼看了看他:“我的鸡巴大吗?”
大虎一楞:“我没说你小啊……咳,在这种鬼地方大又有什么用?谁去比那个东西……”

“那你盯着我看什么?”我提上裤子,边往外走边递给他一根烟,大虎接过烟,不好意思地笑道:“四哥真能开玩笑,我什么时候看你那里了?嘿嘿,好象你是个大姑娘似的……再来根,再来根,”说着又来摸我的口袋,“好人做到底嘛。”

我索性又给了他两根,大虎顿时兴奋起来:“俺四哥会来事儿!抽烟讲究的就是两夹一叼,一个正房两个偏房!”
我掏了他的裤裆一把:“他妈的,跟你这套玩意儿差不多!一根鸡巴两个蛋子!”
正在闹着,老鹞子过来了,他的表情很严肃,用手指着我说:“老四,别不自觉啊你,杨队不是让你回来面壁的吗?”

他的消息可真灵通,我估计是老辛告诉他的……面朝墙站了一会儿,打晚上饭的时间也就到了,我转身对站在值班室门口的老鹞子说:姚哥,我得去打饭了。老鹞子朝我翻了翻眼皮:“去吧,以后自觉点儿,别让我不好交差!”

听这口气老鹞子好象对我很冷淡,是不是老辛又跟他说了我什么?我不管那一套了,去你妈的!再这么下去跟他妈老娘们儿有什么区别?爷们儿从今往后不跟你们瞎逼搀和啦!老鹞子见我过来,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好象是故意让我过不去,我闪了一下,侧着身子进去推我的饭车,老鹞子乜了我一眼,悻悻地回了值班室。我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悲哀,想起在看守所的时候,曾经有那么一阵子,我竟然异想天开地想要把老鹞子砸趴下,自己取而代之,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自己是那么的不自量力。现在我是什么呢?我什么都不是,以前的一切不切实际的想法,现在让我羞愧得无地自容……在这种人吃人的环境下,我还能舒适的生存下去吗?想起老鹞子阴冷的眼睛,想起老辛深邃的面孔,我不寒而栗,我不知道前方等待我的将是什么。

推着饭车往外走的时候,我听见老鹞子在值班室里大声地呵斥大虎。
刚走出监舍大门就看见药瓶子站在门口跟内管的老苏在说话,我吆喝了一声:“药哥,今天有空出来啊,老没见着你了。”
药瓶子过来跟我握了一下手:“老四,最近过得还好吗?”

“还行,活着。”
“哈哈,就是,在哪儿都是活着……有事儿言语一声啊。”
“行啊,哪天我去看你,咱哥儿俩好好聊聊。”

本来我已经停下了脚步,想要回去给他拿包烟抽,转念一想又推起了车子,咳!人家药瓶子比我过得好多了……刚走了两步,药瓶子追上我,神秘兮兮地对我说:“老四,我们锅炉房昨天放了一个!直接就卷铺盖回家了。”

“咳,药哥,”我没停,接着走,“眼馋了不是?他走他的,关咱们什么事儿?”
“你懂个蛋子!人家是改判以后直接走的,一开始这小子判了十五年呢。”
“真的?十五年就直接回家了?无罪释放?”
“无罪释放!”
“药哥,我是没门儿啦,要是我把原来的刑期打完了,后面的再来他个无罪释放还差不多,再怎么说我也有罪啊。”
“老四,反正我总觉得你这事儿绝对是改判的口子!”

分完了饭,我简单把饭车刷了一下就到墙根下面壁去了,很自觉。三三两两出来溜达的伙计,不时过来开两句玩笑:呵呵,老四不愧是当兵的出身,面壁都站得倍儿直。我也无心答话,心想:站不直能行嘛,想折腾我的人不知道在哪里盯着我看呢。林武过来了,站在我旁边抽了三根烟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很难受的样子,我说:“林哥,你一个人在屋里呆不住吗?呵呵,你想替我面壁是不是?回去吧,到点了我就回去陪你聊天,你快要走了,我有些事儿还想请你在外面帮我干呢。”

林武叹了一口气,怏怏地说:“你说你这都弄了些什么事儿嘛……唉,活着真难啊,我真希望你能早点儿出去,你好象不大适合在这里活。”

这叫什么话?谁适合在这种吊毛地方活?我苦笑了一下:“林哥,我看你是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你这还没出去呢,脑子倒先愚了……走吧走吧,到点我回去再跟你聊。”

林武摇晃着脑袋走了。由于今天这觉睡得足,我感觉很精神,一直保持立正的姿势站着,大虎远远的看着我,不住地傻笑,估计他一定很佩服我,他会想:瞧瞧俺四哥这身板儿,麻杆儿不换!这要是扛回家去,用来扎篱笆肯定整壮,齐刷刷的往那儿一杵,不羡慕死俺村里的人才怪呢……一般会有那么十个八个的大姑娘见天来我家门前探头探脑,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然后有一个最漂亮的姑娘当天就找了媒人来说媒……村里的光棍们生气了,躺我门口一大片,要死要活的。

直挺挺地站到了睡觉的时间,我还是没感觉到累,只是脚后跟有点疼。
老鹞子吆喝完了睡觉,踱过来问:“老四,渴吗?渴了就回去喝点水。”
我说:“姚哥,那倒不必了……睡觉时间到了,你看,我是不是应该回去睡觉了?”

老鹞子摇了摇头:“不行啊老四,杨队说让你站到十二点,我不敢破这个例呀。”
操,以前你怎么就敢破这个例了?我不再要求了,熬吧。

老鹞子一走,我就在地下蹲下了,听见走廊上踢踢踏踏有人走过的声音,好象是去了值班室,我头也没抬,心想:忙你们个鸡*巴去吧,爷们儿不跟你们玩儿了。闭着眼睛想我的申诉,想着想着就有点儿犯困,耳边忽然响起了我小时候听过的歌:宝贝,你爸爸正在过着动荡的生活,他参加游击队打击敌人呐我的宝贝……睡吧,我的好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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