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硕大的脑袋,我真想扑过去在上面咬他一口。想了想又忍下了,他会说,想肉吃了?平白无故的咬我干什么?
“都不容易的,这事儿过去也就过去了。”我怏怏地说。
“老鹞子能跟他过去?”林武说,“这把老妖算是摊上了,老鹞子咬住了他,他不给老鹞子当上半年孙子才怪呢。嘿嘿,刚才老鹞子脱下裤子来,光着大白屁股朝老妖的鸡巴上好一阵‘敦’,幸亏老妖那根家伙不好使,要不然不给他猝断才怪呢。老妖答应史小春以后接见的东西一律给他……他妈的,无产阶级专政就是专门专吃屎的鸡巴的政。”
我忽然有了一阵内疚的感觉,后悔刚才没有替老妖说句好话……隐约觉得老鹞子让我去看这场戏是有目的的,他这是想让我难堪呢……他妈的打狗也得看主人呢,耳边莫名地想起老林的这句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林武还在旁边喋喋不休,我早已进入了梦乡。 窗外,一勾残月冷冷地挂在天上。
年三十上午我睡到十点多才起床。下床一看,大家早已经吃完了早饭。我的饭碗搁在门口的铁架子上,那上面放着黄澄澄的几根油条。哈哈,过年就是不一样!这东西我是接近一年没吃过啦。稀饭也不再是清水一样的老虎熊,而是改成了白花花的大米稀饭。我脸也没洗,抓起油条就咬起来。八根油条我只吃了三口,为什么?哈哈,那油条比一根筷子粗不了多少。
吃完了饭,我随手拿起了一本杂志,杂志封面上的美女看得我下身一阵骚动,根本无心翻检里面的内容,脑子里不断地幻想着这美女躺在我怀里的样子,想着想着眼睛就有点儿发直,有那么一阵子,我竟然听到了她娇滴滴的叫床声,大哥大哥你真好,俺要跟你干到老……大哥大哥你真妙,俺要跟你把逼操……
坐在对面的本田大叔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嘿,四兄弟想什么呐。” 我蓦然回过神来:“嘿嘿,想回家过年呢。” 上铺的老狗逼正跟瘦猴在吹着牛逼,闻声探下头来:“回家过年?早着呐!来来,上来咱们接着昨天的话茬儿说。”
“滚吧,我害怕上去让你把我当牛给吹暴了呢。”我闭上眼,倚着墙继续跟杂志上的美女游戏起来……那姐姐被我折腾得花容失色,娇喘连连,我正施展绝活,想要正式将她拿下的时候,上铺传来老狗逼的一声高叫:“别动!再动化啦!”
真他妈扫兴!得,这下子把姐姐给得罪了,人家死活不来我脑子里转悠了……我索性坐起来听他又在吹些什么。这厮说他跟李连杰是师兄弟,当年他师傅最赏识的是他,不是因为他长得‘饥困’了一点儿,《少林寺》里面的觉远和尚肯定没李连杰什么事儿!那天李连杰去他家里拜访他,很愧疚地对他说:狗逼啊,凭你这一身功夫,觉远和尚没让你去演,简直是武林的一大损失。他说:人各有志,不能强勉,我的志向是做世界一流的武术家。有一天,李连杰把他在香港拜的高级武士请到他们村里与他切磋武艺,结果刚一交手那武士就不敢动弹了,你猜怎么了?咱这狗逼哥们儿给他来了一个“黑虎掏鸡巴”,一把捏住了他裤裆里的那个物件:小子,别动!再动化啦!你想想他敢动吗?没准儿一动睾丸化成水了……
没法听了,我下床走到窗前漫无目的地往外看去。天空很蓝,有几只麻雀在空中转了几圈,被蓦然响起的一声爆竹响一惊,箭一般地扎向天际。一股冷飕飕的风从铁窗的缝隙中刷地钻进来,扫在脖子上,很凉。
“四兄弟,来来来,”本田大叔拽了拽我的胳膊,“过年了大叔给你个好东西吃。”
你瞧瞧,俺大叔过年还能想着我呢……我一阵感动,上去搂着他的脖子用力晃摇了两下:“大叔,你什么也不用给我,心意我领了,咱爷儿俩聊聊倒是不错。”
坐在他的床上,本田哆哆嗦嗦地从床下的箱子里摸出了一个油纸包,打开亮出几块炸得黄澄澄的刀鱼块儿来,浓郁的鱼香立时弥漫开来……我不再推辞了。本田大叔美滋滋地看着我吃完了,接着给我倒了一杯茶水:“喝点儿水,别噎着……呵呵,这东西可是好酒肴,在家里的时候我就着一块炸鱼能喝半斤烧酒呢……”
“大叔也喜欢喝酒呀?”我问。 “喜欢,酒可是好东西,喝了就什么发愁的事儿也没有了。在我们那儿对酒肴也很有讲究呢……来来,我给你讲讲我喝酒没有酒肴,偷自留地的故事。” 一听说本田大叔要讲故事,有几个闲聊的伙计连忙凑了过来。本田一见来了不少捧场的,立马来了精神,慢悠悠地开始了:“前年我在潍北劳改,咱干得好啊,政府就给减了半年刑,刑期也就满了。那时候,我们那里还没通公共汽车,所以呀,我干脆拉开步子往家量吧……嘿嘿,这样还能把政府给的路费节省下来不是?到家的时候天都快要亮了,俺老婆一看我回来了,吓得差点儿尿了裤子:他爹,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逃出来的吧?我说,熊吊操的老婆你会说句话?俺减刑啦!快爽给我炒俩菜,我要喝酒!你想想家里穷得哪来的什么好菜?就他娘的几根‘呱唧头’,我拎起一根麻袋就出去了!”
“好样的!老贼都这样,咱不能闲着!”老范在一旁鼓励道。本田喝了一口水,赞同道:“就是,家里都穷成那样了,再不想想办法能行吗?我出去以后找了一块菜地摘了一麻袋青椒来家:他娘,炒菜!家里没有个男人就是不行啊。”
“大叔顾家啊!”我也捧他。 “这不,老两口就着炒青椒好吃好喝!完了我就睡了……” “操!你这叫什么故事?偷点儿东西谁不会?”老狗逼在上铺吆喝道。
本田嘿嘿笑了:“嘿嘿,你能偷你自己家的东西妈?你听我说……这不,俺老婆一大早从自留地里回来,趴在炕上就放了声:亲娘哎,咱家自留地让人家给偷了哇!”
“哈哈哈哈!”大伙儿笑成了一团。 正笑着,老妖贼头贼脑地进来冲我招了招手,我皱着眉头跟他出去了。
“四兄弟,你看我这事儿咋办哩?” “什么咋办?你操人家腚眼儿就法办呗。” “四兄弟,操没操腚眼儿我也就不跟你解释了……我想求你跟老鹞子说说,让他放我一马,别汇报给政府。”
我故意“拉杠”说:“妖大爷,这个事儿恐怕不好办……你也知道老鹞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怕他不会就这么跟你算完呢,再说,你办的这叫人事儿嘛!”
“四兄弟,你千万得给我去说说,我这百十斤老骨头就算是交给你了……”眼见得老妖干瘪的眼皮底下簌簌地就流下了两行浑浊的眼泪。行啊,老家伙以后给我卖力也不错!我伸手拍了拍他刀片一样削瘦的肩头:妖大爷,我去说说看看,成不成我可不敢肯定啊……老鹞子又不是我孙子。老妖放下心来,连忙塞给我一包东西。我看也没看,装进裤兜就往回走:“回去吧,我这就去说。以后少弄这事儿!”
本田大叔还在眉飞色舞地跟大家讲着什么,我把老妖给我的那包东西扔给了他,转身去找老鹞子。老鹞子跟几个伙计正在屋里喝茶,见我来了打趣道:“呵呵,老强j来了!刚才正跟弟兄们说你在看守所被人误认为是强j犯的事儿呐……呵呵,伙计们看看,老四尖嘴猴腮的象不象个强j犯?”
我笑了笑:“我还真想当个强j犯呐,长这么大不知道女人长什么样儿。” 一个矮胖的中年人招呼我坐下,递给我一根烟问道:“刚才跟光明说起老羊肉来,你跟他在一个号子里呆过吧?”
一提起老羊肉,我不禁一阵心酸,胡乱摆了摆手说:“哦,这事儿有,在一起呆了两天……不提他了,大过年的。”话音未落,外面蓦然响起了一阵猛烈的鞭炮声。
“那是我老乡。”矬子见我不高兴,嘟囔了一句便不再言语。我喝了两杯茶水,把老鹞子叫到门口,还没开口呢,老鹞子摆着手说:“老四你不用说了,刚才老妖去你那屋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行,这事儿就算完了,我说了算。”
我不知道这声谢谢该不该说,心里堵得难受……唉,这算他妈的什么事儿嘛! 回到监舍我落泪了,这一次我没有悲伤的感觉,也许是在黑暗中我变得成熟了,我佩服自己竟然还在没心没肺地活着。
我知道,外面的繁华世界水银泻地般匆匆流淌,而我龟缩大狱空熬时光,死水无澜。我不敢过多的回忆往事,我害怕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将我彻底击垮,永世不得翻身,正如延误了换药的伤口,纱布和血迹粘连成一团,无论你如何小心地掀开,都将引起钻心般的疼痛……所以,我必须试着忘掉一切,以傻逼加膘子外带二百五的心态,苟延残喘。
闷闷地躺了一会儿就开饭了。吃完了饭,大家好象都很兴奋,各自拿出平常都舍不得吃的好东西,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尽情享受。我跟林武和老辛凑在一起,摆了满满一床好吃的,老辛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几根香,把一个苹果用火柴杆戳了几个洞,然后把香插在上面,三人对着苹果好一番祭拜。
聊了不大一会儿,就听见老鹞子在走廊上大声吆喝道:“各组的都回各组啦!政府来看望大家了!”
老辛赶紧招呼大家收起摊子,指挥侯发章他们把所有的小板凳排列在一起,上面铺上报纸,打扮成一张长条桌子那样,让大家围着“桌子”就地坐下,拍拍手说:“伙计们,把咱们的东西先省下,呆会儿政府就送好吃的来了。咱们组大部分都是新来的,可能不知道规矩,过年了,政府都在年三十的时候意思意思,一会儿来了东西大家使劲给我‘造’!”
果然,老辛刚说完了话,老鹞子就在走廊上吆喝上了:“各组派个人,来值班室拿年货!” 林武当仁不让,一个箭步窜出门去。
“年货”还真不少呢,整整半麻袋炒花生!
“再没有别的了?”老辛问。 “有个屁!”林武翻了一下眼皮,“就这样我还是抢了份大的呐,去年还有点心茶叶什么的呢,今年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人多闹得呗!”老范一旁讪讪地说。
老辛不再说话了,从床底下摸出一包茶叶,在每个茶缸里倒上一点,苦笑着说:“没办法啊没办法,把我的茶叶贡献出来吧……什么事儿嘛这叫,政府‘滚’我!”
旁边屋里传来一阵哗哗的掌声,估计是哪个队长在那里进行慰问。
林武提议道:今天过年,咱们也得热闹热闹,伙计们从老辛这里开始,每人出个节目!讲笑话唱歌都行,完了咱们评选出最好的节目,我赏他一包烟!话音未落,老狗逼开了腔:“我先来!从前,有这么一个卖逼的,嘿!那家什大!一般人打发不恣她,她就寻思了,上哪儿找个鸡巴大的玩儿呢?”
“又来了,”老范打断他,“这个故事你都讲一百遍啦!是不是又是张大逼和李大吊的故事?你就没别的了?”
“咳!老范你别以为我没新货,这个你绝对没听过!过年了,我管怎么也得讲个新的伺候伺候兄弟们不是?”老狗逼扒拉了老范一下,接着说,“那个卖逼的想了老半天,终于想出了一个点子。她找人写了一张榜,上面写着谁能打发恣了她,她就嫁给谁……” “嫁给我!我行,我的家伙大!”磨床组那边,瘦猴伸过头来咋呼道。
“滚一边去!”老狗逼不乐意了,用手指着他说,“小孩子不懂规矩,老辈人说‘隔席不搭腔’,‘过年五更吃箍扎,没有外疵夹’你知道不?当心过了年你没有好运气!”转过头来接着说,“这榜贴出去三天了也没个人来揭,你想想谁不知道她的厉害?没准儿硬着头皮去了,回来的时候把人折腾成一张皮了呢……这时候,突然来了两位好汉,当场把榜撕了!”
“好了,好了,”老辛打断他,“这故事我早就听过啦,不就是这俩人是哥儿俩,老大不行,让老二去,老二去了也不行,最后把脑袋给人家扎里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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