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头儿……”我心有余悸的凑到辛组长面前想要找句话说,辛组长把我往旁边一扒拉:“伙计,刚来就该学着规矩点儿,什么他妈的辛头儿?叫我老辛就得!最他妈不愿听这些鸡巴‘舔摸’话!本田还有你,以后也叫老辛哥!”
“好嘞!老辛哥!”本田甜甜地叫了一声,我听着那个别扭哇……整个儿乱了辈分啦。
刚才出去端水的那位老范哥哥随手递给我一个小板凳:“呶,坐下吧。你他妈一来就整事儿,等着林武收拾你吧……哈哈,是不是体格儿?” “去去!少他妈凑热闹!”体格儿搬着小板凳坐在我的身边,“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哪儿人呢,不会是个盲流子吧。”
我很怕他,不知道为什么……伸手又要掏烟,哪知道他倒递给我一根烟:“别拿烟!兄弟,我知道你们刚下队的不怎么富裕,等接见了别忘了哥们儿就行……你他妈的倒是说话呀,哪儿的?”
“大哥,我河西的,叫胡四。”我接过烟,掏出火柴想要给他点烟,划了几次竟然没有划着火,他笑了笑,顺手从老范嘴上拽过老范点着的烟,给自己对上了火:“哦……河西的呀,听说过董启详吗?”
我没敢正面回答,我知道在这里是不能随便拉近乎的,万一拉不好容易粘一身臊身上。 我嘿嘿笑了两声说:“嘿嘿,大哥,我一个老实孩子哪能认识那么多社会上的大哥呢?”
“你他妈的老实?老实你怎么知道我问的人是大哥?实话告诉你,你是谁我早知道呐!你不就是玩寒露的胡四吗?哈哈,董启详我没见过,小迪我可是很熟啊……”
一听这两个熟悉的名字,我心里蓦地升起一股热浪……忍不住就想哭,嗓子哽咽了两声,终于又压了回去……这阵子我是怎么了?怎么动不动就玩娘们儿感情呢?我对自己的性别忽然有了一点狐疑,他娘的!在外面我多少也算是半条好汉呢。见我不说话,体格儿顿了顿接着说:“感觉奇怪吧?呵呵,在外面的时候,林武我是跟小迪混出来的呐!咱林武是谁?响当当的‘豹子头’!听说过吧你?”
我还真没听说过,倒不是咱孤陋寡闻,咱跟人家混江湖的人走的不是一条道儿呢。 一阵风吹进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腐烂气息。
经过广大人民罪犯半年多的“帮助教育”,我懂得了这样一个道理:在这里要想活出个人样儿来,有两条路可走。一就是坚决跟政府一条心,完完全全地靠拢政府,手段有:点眼药,戳步,谍报儿,递黑纸等等等等。二就是冒充大尾巴狼蒙事儿,手段有:贴猛得赫,喊山,放单,挑大个儿,砸迷汉等等等等……这两条运用得当,一般混个面上风光肚儿滚圆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第一种人我不会也不屑去做,我以为那是下三烂的勾当,上不了正桌。第二种我倒是很愿意做的……嘿嘿,正在努力之中。两种之间夹着的那种是万万做不得的,那些手段无非就是:点憨儿,装神经,晕罐儿……呵呵,种类多得你数都数不清……好了,我得使使“贴猛得赫”这一手。这一手讲究的是胆大心细,步步为营,狠劲的往社会大哥身上猛贴!直到贴得听的那个人信以为真,拿你当二哥看待为止。
“林武哥,我能没听说过你吗?当年大有哥刀劈周瘸子那就够轰动的了吧?你整那事儿比他厉害多啦!谁不知道你林武哥的魄力?我这还不是奉承你,你林武哥……”
“哈哈!我他妈的让你笑死啦!我操*你妈的……哈哈,你可真能玩我啊……”林武笑得蜷成了一只刺猬,挥舞着双手不停地拍打着大腿,“我操你姥姥哎,胡四你可真好玩儿啊你……哈哈。”眼见得他的眼泪就滚下来了,这小子乐疯了。
完了!我知道我这“贴猛得赫”贴过头了,一时丢得无地自容,傻乎乎地看着他:“林武哥,你笑什么呐……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老辛笑嘻嘻地推了我一把:“兄弟,你捧得有点儿过啦!林武比杜传有早进来一年多呐!咱林子是个抢劫的,你这个傻逼孩子……哈哈,好了,别他妈闹啦,开始学习!” 林武还在倒着气呢:“咳咳……算你小子有种!等他妈的大有来了我让他收拾你。”
学习无非就是记录员本田大叔念了一通报纸,大家装模做样地往本子上胡乱划拉几个字儿,半个小时完事儿。一完事儿,“学员”们大都各自上床睡觉去了。精神头好的就围在一起,低声谈论着什么,间或有一两声嘿嘿的笑声蓦然响起来,象偷情的小媳妇。有那么一刹那,我感觉自己像是一条被追打的蛆,用尽全力往一棵树上爬,可越往高处爬遇到的路就越少,我知道,最终我会在一个枝杈的尽头,静静地等待死亡的降临……想到这里,我茫然地傻笑了一声。
老辛搂着我的肩膀叮嘱了几句少惹麻烦之类的话,上床睡了。 我很不理解,难道我在他的印象里就是个好惹麻烦的主儿?
林武笑眯眯的又凑了过来:“兄弟,不睡会儿?”
刚才贴猛得赫贴“炸”了的事又泛上了我的心头,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脸红得厉害,嗫嚅着回答:“林武哥,你别怪我莽撞啊……其实,我跟大有哥在死刑号里还真的呆过一阵子呢……还有,迪哥是你的朋友啊?他怎么跟你说的我?”
林武又想笑,可能看我一脸认真的样子又憋了回去:“兄弟,大有哥这个人听说是条好汉子,不过我不认识他。小迪是我大哥,发小我就跟着他,我有一起案子还牵扯到他呢……他没说什么,就说你跟董启详关系挺不错的,人还说得过去,让我照顾照顾你……操他妈的,谁照顾谁呢?在这个鸡巴地方也就是互相照应的事儿罢了!小迪也是刚下队,在三中队干打扫铁屑的活儿,有机会碰头的。等你接见了,带点儿东西打打他的人情,迪哥现在穷得尿血了都。”
这个还用你嘱咐吗?我忘不了迪哥的……迪哥拳打寒露的镜头又浮现在我的眼前……寒露呢?不会也分在三大队吧?隐隐地我不希望他分在三大队,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只觉得不想再看到他,我怕控制不住一刀捅了他……尽管我胆小如鼠。林武脸上换了一副非常和蔼的面容,呵呵笑着说:“刚才我是跟你开玩笑呐,别往心里去,相处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的,我就是这么个鸡巴人,肚子里没货!呵呵。睡会儿吧……”
“别别,林武哥,再唠会儿,你没听说董启详的消息吗?” “你他妈的事儿就是多!董启详我光听说过这个名字,面都没见过呐……听说是一员猛将。小迪说他留在入监队值班呢,那边过不大去……有什么事情让开电瓶车的捎信就可以啦……睡喽!傻逼,做个好梦。” 晚上,大家吃完了饭简单休息了一会,又开始了枯燥的学习。这儿的学习跟入监队的学习没什么两样,学得人直打瞌睡……好在这里没人拿这个当回事儿,都在低声的谈论其他的事情……一样,话题也是大都跟女人有关。林武看来对我颇感兴趣,不时地跟我唠关于收拾寒露的事情,我硬着头皮吹了一阵我的手段,吹得林武一楞一楞的,眼睛瞪得像两只铃铛,看样子还真拿我当了个武林中人呢……半途直跟我道歉:“兄弟,看你这身板儿,我还以为你是个小蛋子呢……嘿嘿,别生我的气,以后咱哥儿俩好好交往着,谁欺负咱也不行!一门心思的好好混,混好了咱也弄他个减刑释放啥的,早点儿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听说挨揍的那个寒露分五大队去了,操*他娘的,那里净关着些半死不活的无期、缓杀!比咱们这里可严多啦,这小子等着遭罪吧。”
管他遭不遭罪!现在我一听他的名字就象吞了一百只苍蝇,难受的不得了,他死了才好呢……我盼望着早点儿见到祥哥和迪哥,我需要一个主心骨……可能俺寒哥哥也需要。
“林武哥,我不想再提那个傻逼了……你还有几年回家呀?”
“兄弟,本来我年底就走了,谁知道他妈的跟人打了一架,三月份加了我半年刑,明年开春兴许有希望出去……唉!不说这些了,难受!以后别再叫我林武哥了,我听着生分得很呢,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岁数,跟他们叫!叫我体格儿就得,这名字我听着受用,以前我比你体格还弱呢,咱是在这里锻炼的!以后我教你练肌肉块儿,将来出去也好糊弄个美女什么的……嘿嘿,听说女人喜欢这个。”林武说着,耸起肩膀鼓了鼓双肩上的腱子肉,“兄弟,这两块肉就够你练上一阵子的。”
老范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脯:“体格儿,最吸引大姑娘的是这两块肉呐!” 林武应声挺起了胸膛,用拳头咚咚的棰了两下:“老范,不是我跟你吹!你他妈的这把年纪,就是练到死也练出不这么个效果来啦!” 老范低头看了看自己干瘪的胸脯,干笑着说:“呵呵,俺老婆喜欢……”
“操!你老婆那还叫个女人呀?整个一他妈的肥猪!”林武套上衣服,乜了老范一眼,“告诉你吧,也就是肥猪喜欢瘦猴儿……她自己没办法瘦嘛!哎,老范,嫂子可是有日子没来看你了,不会是跟人家跑了吧?”
“跑了更好……哥哥我以后出去找年轻漂亮的,”老范目光有些发暗,看着脚下喃喃地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毛住席都这么说呢……咱也别老拖着人家了……”
老辛拿脚推了推林武:“小鸡巴孩儿,不说话能把你当哑巴卖了?”
“我操!你他妈的又来了!”林武朝老辛哥瞪起了眼睛,“我他妈不看你比我大了两岁的份儿上,早玩儿死你啦!再跟我叫板,我他妈把你拖出去……” “小林子,呵呵,”老辛哥把拳头伸到林武的鼻子下面,“来来来,闻闻哥哥的拳头是个什么味儿?”
林武装模做样的低头嗅了嗅:“一股子鸡巴味儿!老辛你撸管儿了吗?哎哟……”鼻子上突然挨了一巴掌,“我的好哥哥哎……不是鸡巴味儿!是生铁味儿……操你妈哎,你就治我有办法……哎哟,有本事你朝卞新生使去呀……怎么见了老卞就他妈的没脾气了?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卞新生……”
“少他妈废话!”老辛哥突然变了脸,“林武我告诉你,再他妈跟我提姓卞的我真跟你翻脸!”
林武把身子往后一仰,悻悻地嘟囔道:“得,我他妈又错啦……咱谁都惹不起。” 老范把头埋在裤裆里嘿嘿笑了两声:“老卞厉害啊……嘿嘿,连队长都让他三分呢。” 老辛哥瞥了老范一眼,木着脸翻了翻眼皮:“厉害他妈了个逼!杨队来了就没他的好日子过,不信你就看着吧。”
“老辛,结束了。”从门缝探进一个长着狐狸脸的脑袋来,“刚来的那个胡四跟我来一下。” 老辛哥站起来对狐狸脸说:“知道了老卞。胡四,跟他去吧。” 林武拍了拍我的后背:“哥们儿,卞新生要给你拿拿腰儿呐!”
狐狸脸看也不看林武,推开门瞅着我问:“你就是胡四呀?这不是很正常的一个人吗?我还以为是个什么凶神恶煞呢,呵呵,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走吧。”
走廊上已经有了嗡嗡的说话声,看来学习完了大家都出来透气了呢。
原来这就是林武说的卞新生啊,看这小子矮小的象个墩子,没什么可怕的呀……我站起来,跟在他后面走了出去……心里莫名的有些紧张,他找我干什么呢?路过一处可以看见墙外的窗户,我看到一晃而过的车灯像几只鬼火,被风吹向远方。
“嘿!卞积委!记着给胡四拔拔鸡巴毛儿啊,他说他要操你妈呐!”林武在后面咋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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