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问去,付了没有。”门底吩咐。 不大工夫回话:“门哥,小姐给了。” “可以,让他们走,送客。” 老外们走出歌厅。 青虎问门底:“老板,闪不闪?” 门底:“闪什么?欠账给钱,正当防卫,谁来也一样,照常营业。”哥儿几个相当吃惊,打从他来“青火鸟”那一天,就没有见他这么横过,如此底气十足的话,整个换了一个人。 青虎走到过奇旁边:“要疯。” 过奇冷静地说:“不是好兆头,不错,自己敢跳,事儿就会主动找上门来。” “自认为有插杆,不知道行不行?真希望赶上件大事,试巴试巴。” “得了吧,出事好啊?咱们也跑不了,更何况,也耽误收成。” “兄弟,我总算明白了,让他这么火去,反而省了咱们的事,可着劲,我怎么觉得像垂死挣扎。” “谁难受谁知道。” “行,旁边哨着。” 今儿有点抖骚,呲的活几乎全是老外。 这行规矩挺大,只要呲的活儿到,你就得接,甭管结多少钱,它也是活儿,甜不甜根本不能计较,而“青火鸟”打的基础好,信誉也好,总是车来人往,累的就是结账的。 门底心气真高,愣把主、副结账甩到一边,亲自指挥,忙得不亦乐乎,调度全场。
第107节:背着你的雷 过奇反而严肃起来:“门哥,你的败招是太自我良好,你从上面下来,就应该接受教训,但没有改观,还是一味单要劲,把钱抠得太紧,凡事不给自己找退路。 “弟兄们都有毛病,不要瞧不起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别看他们混,他们没有文化,他们粗鲁,但有很可取的一面,仗义、豁达、直率,只要对他们点点滴滴相助,拿他们当回事,你所得到的回报,不但是忠心耿耿,甚至为你去卖命。” “我承认,忽略了他们。” “已经有些晚。” “能否补救?” “不太可能。” “你有依据说服我吗?” “你承认人自私吗?” “当然。” “他们全都自私,我也自私,你更自私,想一想,自私的人在一起,能团结吗?能成大事吗?只要略微有一些不尽人意,肯定有矛盾出现,就会有不满,时间长了,就是积怨,直至最后反目为仇。 “你现在意识到了。”过奇跟他碰了一杯,“这姐儿俩还真能说到一块。” “不管她们,你继续。” “所以,不要认为别人拆你的台,这世界没谁,第二天太阳照样升起,一个人死了,同样一个新的生命就会诞生,再说的邪乎一些,人,不可能不死,这是自然规律,你根本不可能摆脱,宇宙之大,人,是微不足道的渺小。” “兄弟,你想得很大很宽。” “叫你一声老哥,不能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路不能越走越窄,肺腑之言,说良心话,人天生没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给别人后路,给自己后路,退一步海阔天空。 “把自己架的太高,摔的就会更疼、更狠,其实,你现在止步,并不晚,各混各的,谁有本事是谁的,干吗偏得鱼死网破呢?今天,索性把你得罪苦,借问一句,你老哥是那种死磕的人吗?你不是光脚的,你是穿鞋的,我就不相信,你能好日子不得好过?” “兄弟,深刻,从来没有人跟我这样说话,咱们深喝、深谈。”门底的傲慢在逐渐下滑。 “干,别净说你,说说我自己,高不成低不就的,同样没有出息,其实,真正没骨气的就是我过奇,始终下不了黑心,我真想,不怕你笑话,我真想像我哥一样,去监狱磨练一把,体会体会人在最底层的感受和滋味,在那个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的环境中,感悟一下没有自由、失去自由、渴望自由的内心体会。 “在那种生不如死的炼狱中才真正锻炼意志,上天真不公平,让我两头不占,借你的掰不开的镊子,我也苦不堪言,喝酒。” 门底拍拍他的肩:“兄弟,年纪轻轻,怎么那么多想法?想多了是块病,当心走火入魔。” “唉,所有的人都他妈的让这个钱闹的、烧的发疯,其实,中国人是穷怕了,一旦有钱,老想用钱说话,用钱证明自己,真的很可怜,烧包也对,将多年的愿望实现,能不显示一下吗?心理上平衡一下,无可非议。” 门底赞同:“我在胡雪儿身上下这么大的本,就是想找平衡,给别人看的。兄弟,你有所不知,以前,咱哥们儿这三等残废,女人跟我无缘,现在,只要用钱,往桌上一扔,天仙如何,照样想怎么摘就怎么摘,这,真不是怪圈儿,人,活着是一口气。” 过奇猛猛地吹干一瓶酒:“门哥,你的仇视得收手,否则,你将败得很惨,什么也落不下,你不听,就会自己毁自己。” “兄弟,给我点时间,容我想一想。” “应该。” “今天聊透了,挺舒服。” “门哥,你现在的积累已经有基础,干吗不做些正行?” “哼,正行,正行能挣到钱吗?经济永远跟政治挂钩,咱们也包括你,数数前三辈,哪一个是做官的,又哪一个有根基,当年就是因为跟错了人,知道得太多,才被人像狗一样被踢开,做仕途的,太黑暗,有狠心都不够。” 过奇:“陈芝麻烂谷子不提了,还得感谢他们,没有当年哪有你的现在,别着急,他早晚有报应。”“我心里没底,假如放弃碴锛,各扫门前雪,不知他们会不会就此罢手?” “行啊,老哥,到底是老姜,绕来绕去又绕到我头上,套我的话,兄弟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虫,又不是他们的大爷,狗屁不是,怎么可能听我的?” “因为,这帮小子做的事与他们的脑子不相符,这话还不明白?” “又不是什么高科技,这店谁都能开。” “不管以后结果如何,今儿能这么贴心地谈,我已知足,兄弟,喝酒。” “门哥,你多保重。”哥儿俩对饮。 “别跟生死别离似的,知道你这话的分量,确实是为我好,实情实情。” “再怎么也得活着,为自己活着,假如,我是说假如,你败了,接受教训,改善对周围的处事和态度,门哥,你会发达的。” “借吉言,交这个朋友。” “我没问题。” 丁火力中队长和楚兴国指导员以及计量狱政中队长三个中队领导找过智谈话。 过智一进办公室就笑:“真齐,兴师动众的,我没什么大事呀。” 计量:“别嘻嘻哈哈的,严肃。” 楚指导员:“过智,你整个一个地雷,好与坏与我们仨整个挂钩,你的朋友能量惊人。” 丁中队长:“小子,弄到我们头上。” 过智一头雾水:“别吓我,手无寸铁,身陷牢狱毫无反抗之力,这,从何谈起。” 计量:“向你宣布,从今天起,不,从现在此时此刻,你进入特别非常时期。” “严重了,是要军管吗?” 楚指导员真正起火:“要想让你的朋友的努力化为泡影,现在,可以出去。” 过智知道事态非同小可,立马老实:“真事呀?得,错了。” 丁中队长:“这年头真弄不明白,什么事都做拧了,倒过来。” 楚指导员:“长话短说,今年将是你关键的一年,你出去的成败,关键在于这短短的八个月当中,一丁点儿的事都不能惹,安全度过平稳期,这样,任何人也说不出反对的话,走出大墙,是你的胜利,同时,我们也就卸了包袱,否则,大家的脸面都不好过。” 计量插话:“别当儿戏,因为你小东西,把我们三个人都牵扯进去,你一旦有毛病,就好像我们有猫儿腻,故意挡你的道。说得再明白些,从今儿起,就得背着你的雷,天天熬日子,直到你出去。” 丁中队长:“平常我很少说话,嗦几句,你的朋友真下血本,也下工夫,都是为了你,再不争气,真说不过去,一点不夸张,干了这么多年,上面直接下死命令捞你,真是头一份。” 楚指导员:“你比谁都清楚,都明白,这道理,这其中的原由你自然有数,帮是帮,托是托,好歹都是你自己担着,自己选择,回去吧。” 在号里,过智飞快地转动着思路:宝丽的工作真快,真是做到家,竟然调动了从上到下所有的人,为自己开绿灯,难以想象动用了这么大的力量。 这一下,自己该欠的完全无法简简单单地去偿还,必须全身心地认真善待宝丽,否则,人不报应天也报应。 连自己也说不明白,是什么时候承接了凉粉的脾气秉性,什么事情绝对首尾相接,不半途而废,大文这个祸害一定得除,更何况,自己的兄弟们受到因自己而遭受的暴力,必须偿还。 过奇十分欣赏自己在门底跟前的充分表演,从某种程度上阻止了他的疯狂,为彻底搞掉他,争取了时间,说归说,真正的结局还要看他最后的所为,保不齐他还会跟自己演戏,玩儿背后的花活儿。 果不其然,他猜测得特准,门底最后选择的还是不服输,他发了狠,不知什么怪招,还把多三请了来,替他撑门面。 多三一出现,就霸气十足,轰走了五六个跟着混吃混喝结账的,加进自己的兄弟,大有狠呆呆的趋势,树自己的山头,替门底拔份儿。
第108节:男男女女狂跑 青虎不摸头绪,找到过奇:“兄弟,马上就骑到头上,怎么弄?不行,就撤吧。” 过奇摇摇头:“什么?撤?亏你想得出,这可不是你的风格,他也是人,又没有三头六臂,名号那是过去,并不代表现在,他老了,没有多少魄力,底下的人,不见得心齐,你不清楚?没钱谁跟你呀。” 青虎有些恼:“别说嘴,你倒是拿个真格的给我看看,要说吹牛×,谁都会。” 过奇知道,他和青虎之间早晚要发生的不服气,很快就要爆发,便说:“虎哥,你气量大些,忍一忍,这碴锛早晚有个了断,只是,现在还时机不对,为了你自己,为了大家,为了兄弟们,你耐心一点行吧?” 青虎:“打住,过奇,我告诉你,从现在就告诉你,我的耐心已经够够的,什么说辞,在我面前都没有任何意义,我要的是真刀真枪立竿见影的东西,三条道我明确告诉你:一、你们成不成气候跟我没关系,但我是爷们儿,不会坏你们的大事;二、我有能耐,就单练,不跟任何人打连连;三、也不要说我操蛋,只要谁对我仗义,让我挣钱,就会跟谁,这话对谁都管用,惟一对你,摆着个金山,我不会眼热。为什么?答案可以告诉你……” 过奇很冷静接他的话:“我替你说吧,就是因为你认为没有把你当回事,的确,你资格最老,是老大,不过,你想过没有,想法是一样,事实又是一样,那得让兄弟们从心底下愿意让你当大哥,如果你的道行差得太多,没有样子,对不起,东边一甩儿,玩去。” “过奇,够胆量,能跟我这样说话,从现在开始,互不干涉,各行其道。” “可以,不过,你青虎哥有事,我管,不会玩儿虚的。” “领情。”青虎扭头就走。 这一切,让远处的门底看得清清楚楚,一丝冷笑在脸上滑过。 这还不够,晚上全部结束,多三亲自找过奇,而且开门见山:“兄弟,受人钱财,替人消灾,明白吗?” 过奇非常镇定:“既然您来了,划个道。” 多三笑了笑:“都说我粗,其实那都是表面现象,你们这一伙当中,也就是你能够头脑冷静,处事严谨,善于组织。” 过奇打断他的话:“多哥,有点过了吧,兄弟无德无能,充其量只不过是个跟着别人屁股后面跑的。” 多三摇摇头:“我把你查个底掉,四胞胎对吧?老大过勇是市局的,口碑很好,业绩也相当不错,凭着自己出色的工作,如日中天,青云直上。 “老三是个女孩,当年曾出过事,现在国外求学,不错吧。 “最最要命的就是老小过智,曾经跟凉粉一起并着膀子煽过,风风火火,很厉害;因为老三,你别激动,听我讲完,凉粉挺身而出,弄死了人。不过,也够冤的,这件事完全可以判定为自卫,当时那个场景,只有你死我活,可惜,命不该活,正是严打,赶上一个非常时期,凉粉光荣上路,而过智的兄弟们先行替他做了那两个混蛋,出于仗义,出于责任,出于承担,他顶罪被判十年,现在的刑期还有三年零两个月,这也正确吧?” 过奇拍拍手:“功夫到家,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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