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他,我没法管,也管不了。”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随随便便剥夺一个人的生命,这事无法挽回。” “不可能的事,只要用心,都有可能。” “自作自受。” “可以,是自作自受,可咱妈你不能不管,从这里说不通。” “孝心我有,违背法律,违背警察的原则,谁也不行。” 过智咆哮:“你是人吗?” 过勇也发吼:“我是人,而且是亲妈生的。” “那好,当着妈的面,刚才的话,你敢再说一遍吗?” “你想干吗,让我背气死老家儿的罪名?我招谁惹谁了?” “你白活。” “兄弟去杀人,当警察的哥哥就得包庇,就得置法律而不顾,官匪一家吗?” “少扯,没匪哪来的官?没官哪来的匪?少玩儿这套,有能耐,别让案子挂着呀?” “早晚的问题,永远逃脱不掉。” “你铁了心,不管是不是?” “尽孝丝毫不差,让我背叛,痴心妄……” 还没等过勇说完,过智早已一个上勾拳重重地打在过勇的脸上,劲道不小,打得他踉跄后退。 到底是警察出身,反手就是快速的直拳,过智也被重击,紧紧往前挺才站住脚,他飞身跃起,扑到过勇的身上,哥儿俩左一拳,右一掌,翻滚在一起。任凭宝丽怎么喊也无济于事,哥儿俩继续操练,气得她直掉眼泪。 这折腾,这动静,过大妈早已听见,胸口一热,大口的鲜血从口中喷出来,幸亏宝丽留神张望一眼,马上喊叫起来:“别打了,妈……”声音都变了音调,震人心肺。 打斗停止,哥儿俩争先恐后地扑向病房,宝丽赶紧去喊大夫。 医生和护士跑步进入,马上投入抢救,所有抢救设备全部运转,足足抢救了一个多小时才将过大妈的血止住,平稳过渡。由于失血过多,老人家脸色煞白,紧闭双目,满头的银发散落着,显得相当凄凉。 哥儿俩对视一番,任何话没讲,沉默是金,再要发动战争的人,就是纯粹的大逆不道。 逃亡可能是人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担惊受怕是首当其冲,见着穿制服的就条件反射,听见警报器响,皮肉就发紧。其次,繁华的地界不能露面,偏僻的地方同样也不能前往,小地方一来生人,醒目得很,更容易暴露。其三,睡觉不踏实,神经永远绷紧,总觉得什么事要发生,神经兮兮的。 多亏了二狗同行。 人一孤独,就心存思念,有意无意会想到家乡,想到亲人,想到自己过去的辉煌,想到众多的哥们儿和朋友,想到与自己有过相处的女人,他们的音容笑貌,时不时地涌现。 小酒刚喝好,过奇猛地一机灵,心中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烦躁,不祥的感觉撞击着自己的心灵。 他首先想到的是老太太,可又不敢细想,生怕方老家儿,念头一出,又赶紧转移思绪,准是跟自己有关联的人有事,没别的招,只能借酒消愁,睡死了算,等着明天的太阳晒自己的屁股。 过奇的事,很快就有人将消息传到左思思的耳朵里,她一刻也不敢闲着,马上行动,上上下下用功夫,钱更不用提,大把地花,一点儿都不惜力,全力以赴搭救。 结论马上回传:生死攸关,谁也不敢担这份责任,案情恶劣,影响巨大,上面钦点批示,从重从快,严惩不贷。如此重压,全都有心无力,无从插手。 左思思的能力非凡,遇到此棘手的事情,也回天无力,只好祈求保佑过奇平稳过渡以求安宁,躲过此劫。 她还抱有一线希望:有位重量级人物承诺,一旦两年期限闪过就有回旋余地,保一条命,留个活口儿,但有附加条件,左思思必须成为红粉知己。她不假思索,一口应允。 区娴也没闲着,马上找葛稀商量帮忙的事,这个急没白着,有个不出五服的舅舅,愣让他憋出来,级别还不低,答应帮忙。一听这口气,区娴一点含糊都没有,马上送过十万块钱,说是茶钱,孝敬老家儿。 反正人钱到位,对方也不小视;但凡能压则压,有人松口儿,肯定放行留个活人,这个级别的人说话绝对砸坑。 一个男人,在生死门前,有成双的女人为他拼磕撞打,死十回都值,都是赚的,都不赔。这,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 过大妈终究抗不过病魔的侵袭,弥留之际对着宝丽说:“孩子,我不放心。” 不傻的宝丽赶紧反应:“妈,我和过智马上就结婚,您等着,过智,走,登记照相。” 有钱能使鬼推磨,婚纱摄影店一路绿灯,特事特办,两个人相亲相爱喜庆的结婚纪念照放到过大妈的病床前。 老人热泪纵横,抱着照片,无声地哭泣,这场景,把小护士搞得跑出去擦泪花,把宝丽弄得扶着墙壁站不稳,把过勇、过智铁铮铮的汉子的眼角湿漉漉。慈怀的母爱,这是天底下所有的人都为之动情的伟大情怀,一切的不容都得被她融化,低头。
第153节:别让我开杀戒 过大妈回光返照,自己坐了起来,语调有力:“办得热热闹闹,给过家撑个大面子,哥儿仨要抱团,再难,也要咬牙。把思卿照看好。宝丽丫头,你要争口气,留个后。老大,尽责任。老四,你给我看着办。”声断气绝。 悲痛中,过智对过勇讲:“封锁消息,不能让老二知道一丝一毫。” 过勇:“跟我别提了,两分着。” “这样也好,当他消失。哥,你不反对明天我大办,然后送妈。” “按老人家的愿望去做,没二话,需要什么言语。” 北京,三环路上。 今儿的日子,着实不错,十月十八日,阴历阳历上怎么算都是双儿,讨着很好的吉利,京城结婚的犯疯,扎堆,全都往一块奔,真让花店、婚纱影楼、喜庆公司着着实实大赚一把。 平均每两三分钟就驶过一队迎亲车队,过智的车,相当扎眼:清一色的奔驰,打头最新款的加长卡迪拉克。 招得路人纷纷驻足谈论: “嘿儿,真牛,全是大奔,够档次呀。” “有钱的感觉真好。” “得了,还发感慨,想当年,骑自行车你就把我弄过来了。” “你瞧,年代不一样,人家赶上这一拨了,谁让咱们早生二十年呢。” “小路,有何感想?” “凭我,攒到猴年马月也没钱,大奔,画一个行不行?” “要不说得找成熟的男人、成功的男人,你们呀毛嫩。” “有,合适,比你大个三十多岁,介绍一个如何,现成的。” “较劲是不是?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都没有,为这事,犯不着争吵,自当是我错了行不行?” “这还差不多。” 过智坐在宽敞的后座上,任何表情也没有,结婚是喜事,是大事,是一辈子磕终身的事,但他无论如何也兴奋不起来。 老太太的过世,做儿子的悲痛欲绝,老人完全可以享受天伦之乐,安度晚年长寿,不曾想一气命归天。更让自己不服气和懊悔的是,哥儿三个,什么零件也不缺,愣是没让老家儿看到后代,不能不说是个缺憾。 对于过勇,他是真的无奈,平心而论,在警界过勇的业务精湛,口碑甚佳,前途无量。以他的坚定,绝不可能有任何的折扣、倾斜,强加于他,未免残酷。 新娘子宝丽,多年的宿愿梦想成真,历经长长的磨难,终于进入美好的安定生活,是她的企盼,她完全融于幸福之中,承受不起更多的节外生枝。 他还有惦念,远在国外读书的思卿,将心底的创伤慢慢抚平,奋斗耕耘,在很高的起点上,建立自己的创业征程,毕竟孤身一人,思念家乡和亲人在所难免,但愿她打下自己雄厚的基础,为过家扬眉吐气。 思索中,一个猛然点刹车,将过智打断。“什么事?” 司机回头:“大哥,有人拦截。嘿儿,你丫怎么开的车,成心呀?” 外面传来声音:“孙子,你作死呢?” 司机也不服软:“人家办喜事,你们丫添堵是不是?” 过智清楚地看到,车门被打开,三四只手伸进来,将司机生生拽了出去。 想都不用想,过智手脚麻利,人已经站在车旁,冷眼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五六辆车斜不千儿地截住了结婚车队的正常行进,司机正在论理,被十来个粗壮汉子推来推去,过智的迎亲朋友,早已经搀和进去,开始有人挥动拳脚,打斗起来,乱成一锅粥。 明显的故意引起事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了的事,北京人相当顾忌面子,这种一辈子就那么一次的当口儿,不成心,不可能不给面子,显然有备而来。 过智脑子一过,很快有了答案,眼瞅着打斗中不时有人倒下,过往的车辆开始堵塞,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再不制止,又有乱子。他的火开始拱,直接上前,一拳一个打翻两个捣乱的,大声叫喊:“耿小草,你丫给我钻出来。” 短短的几个字很灵验,让他言中,耿小草也穿着婚纱,从一辆凌志车中款款地走出来,找茬儿的立马停手。 过智冲过去,狠狠地抽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切子,耿小草美白的脸,五指扇红的大印呈现出来。“就知道是你丫捣的鬼,想干什么?” 耿小草堆着阳光灿烂的微笑,丝毫不在乎刚受击打的疼痛:“想干什么,你清楚。” “死了心吧,不可能。” “这话,是我要对宝丽说的。” “你没资格,先过我的关。” “告诉你过智,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除非你娶我。” “不自量力,臭贱骨头。” “我是贱,没办法,非你不嫁,我没戏,别人更不可能。” “赶紧给我闪,别让我开杀戒。”过智特别急,这日子口儿,非得让宝丽着死急,说话也就跟着生硬,不容一切。 “死你手里,一了百了,认了。” “无赖是不是?” “不,有资本,有王牌。”耿小草晃着脑袋。 过智脑子够用,马上想到老二:“耿小草,咱俩的事自己解决,别伤害二哥,你要是战士,直接冲我。” “你多狂啊,全北京谁敢招你呀?一跺脚,颤三颤。” “废话少说,闲篇少扯,这么闹,有劲吗?这份心干脆死了算,各走各的路。” “没门。” “既成事实。” 这四个字一出,耿小草气得直哆嗦:“告诉你,过四,赶紧让我上车,咱完事,不行,老二的命就攥在我手心里。” “可笑,这么威逼相胁迫,你也得不了逞,比登天还难。” “掰着手指算算账,要过二的命,还是让我上车,哪个合适,不急。” 环路上,已经形成严重的交通堵塞,这还是次要的,北京人的瞧热闹儿的习俗至今没有改变,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罕见的场合遇上,真是开心一刻。 火已经拱到了极点,必须当机立断,过智出手了,瑞士军刀顶在耿小草的喉咙上:“再给你一次机会,带着人,撤,否则,别怪我手毒。” 耿小草一根筋到底:“往下插,死在你手中正好。” 不远处传来宝丽的尖叫声,过智心头一紧:“小丫挺的,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时传来老日本的声音:“过智,够牛×的你,想要宝丽,把小草放了。” 过智望去:老东西用胳膊勾着宝丽的脖子,同样也顶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拼死拼活地要磕个结果。
第154节:把我们大家全都涮了 “老家伙,现在你也要趟这浑水了。” 老日本奸奸地笑:“没辙,既然日子都不想过了,那就谁都别想好。” “你想如何?” “简单,把小草放掉,天大的漏洞我去补。” “条件同等,同时放人。” “没商量的余地,先放小草。”老日本固执得要命。 凉粉:“这根本就没有你讲条件的份儿。”声音轻轻的,带着威严。 一个他多年未听到的声音传过来:“过四,够牛×的你,想要宝丽,把小草放了。” 过智望去:好久未曾见面的耿小青,用胳膊勾着宝丽的脖子,同样顶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只这一眼,过智就看出她的凶残,肯定是行家里手:“看不出,耿家也有道上滚的人。” 耿小青:“马马虎虎,没你过四能煽呀,守着凉粉,呼三呼四的,风浪也翻得够高,又在圈儿里镀把金,当个老炮儿能吹吹了,四九城都得给你点面。” “面给得够足,也给的及时,专挑堵心窝子的往上上,青姐,出手则一鸣惊人,刮目相看,全都你死我活,这面要不要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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