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朝鲜是这哥儿四个当中最贼的,开口就直截了当:“大姐,得罪,挑事的大有人在,别说我们成心,都是混饭的,人在房檐下,只得低头,没辙,大哥调遣,不得不来。上次气蛋的事,早已过去,面已经给了,咱兄弟也不是小人小量,对吗,气蛋?” 气蛋冲凉粉一抱拳头,算是点头。 凉粉:“怎么摆这个龙门阵?” 瘸晃还真就是个瘸子,碴架时落了个残废,仍然痴心不改,他一本正经地说:“大姐,哥儿几个要不是拘着您的面,这摊早就不存在了,不过,您得坚守阵地,后面还有没完的事呢。” 凉粉:“你们哥儿四个,也是一个酒局,拔出腿来,大姐请你们。”扭头喊着:“今儿他妈的活儿不练了,全都歇着,想多活两天的,靠边站;想趟这趟浑水的,都站住别动。和和去拿冰镇啤酒,敞开让他们喝;宝丽,来。”低着头,嘀咕了几句,宝丽带着两个人匆匆离去。 一个多小时,祸头子露脸了:小克难、耿小草、老日本、四海子,后面跟着百十口子,晃晃悠悠地来到凉粉面前。 凉粉冷冷一笑:“这年头,猫狗都往外跳,耿小草,你现在是不是感觉特好?” 耿小草:“马马虎虎吧,有些人站的时间太长,也该挪挪窝了。” 凉粉:“小克难,铁了心的搀和是不是?你跟我叫横,心不虚吗?” 小克难:“凉粉,多简单的事啊,谁谁就服呗,都现在这样了,已经走到你面前,难道还能回去?”口气相当坚决。 凉粉昂头:“日本大哥,现在还叫你一声哥哥,你这个当枪使的毛病至死不改是吧?你跟小克难不搭界呀。我凉粉也没有犯忌的地方,值得你老哥往前冲吗?劝你一句,小心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脚踩两条船的女人,你觉得能得到手吗?今儿她敢背叛别人,明天也会背叛你的。” 这些话,老日本、小克难都听得懂,两个人脸上特难看,泛着青光,可流氓就是流氓,已经架在这儿,不可能收手,传出去,绝对名声扫地。 老日本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凉粉,咱们干什么事都有个图头,无利不起早,能将到这儿,谁也不可能拔腿走,有个了断,不管是谁败了,你要是想找补,没问题,只要我老日本活着,什么时候来,我接着。” 凉粉伸了个手指头:“够意思,是条汉子,这二位都有情可原。四海子,你是老炮儿,而且是前辈分上的,情理之中的事,你也糊涂吗?当然不是怕你,得说出为哪出吗?总不会,你也老了老了享享艳福吗?”
第22节:滚蛋歇菜还来得及 不等四海子说话,耿小草跳了出来,指着凉粉的鼻子说:“凉粉,跟你丫较劲,就是不服你这个牛×劲儿。不错,今儿的事儿跟我有很大的关系,就想翻翻你的篇儿,怎么了?” “小丫头,野心有是个好事,新炮儿破老炮儿,也挺正常,只不过,你分量够吗?不自量力的东西,奶毛还没蜕干净呢,小心,爬得高,摔得可狠,现在,还给你一个机会,滚蛋歇菜还来得及,恐怕到时候,丢人现眼。” 耿小草拧着劲:“凉粉,别死撑着了,都到这份上了,还嘴硬,当着这么多横主,耍嘴可吃亏。机会,哼,这话得调过个来我说才是。” 四海子也插嘴:“凉粉,想出这个头不是一天两天,虽然那天的台阶不小,你想能就此善罢甘休吗?规矩你懂,我更懂,道理不用讲,要讲道理甭他妈的干点嘛了,流氓加混蛋,这就是咱们的邪性,混蛋不混规,就是咱们的邪门之处,看你不舒服,觉得你不地道,干你怎么了?干不了你,你干我呀。”凉粉还是稳坐钓鱼台,不愠不火地说:“大家都混了这么多年,都没成气候,上不了台面的真正原因,太自私,翻脸不认人,只要自己合适,就去他妈的地。” 四海子耍胳膊根儿的劲上来了:“凉粉,别装孙子,给谁上课呢?你丫既不纯也不是好鸟,今儿就弄你。” 耿小草一听又加把火:“凉粉,别七个不服八个气不忿儿(气不忿儿——北京口语,不服气,心怀不平。)价,多少人被你丫玩儿进去了,该着你走背字,让你永远趴下的日子到了。” 凉粉说:“未必。” 耿小草火冒三丈:“死到临头,还不服?现在服软,还来得及。都说凉粉还没吃过大亏,看来得重新换个说法。” 凉粉心里宰她的心都有,但为了拖延时间,忍气玩儿她:“耿小草,硬的说法软的说法都有,今儿的场面你能控制吗?软的有什么说辞。” 耿小草以为她胆怯,脸上开着花:“这还不好办,买卖你接着做,这喜儿可得抽,而且是大头。我嘛,好说,给我跪下爬一圈,叫三声耿奶奶算完,我觉得挺公平,免了饱打,避免了破盘,兄弟们吃不吃你的豆腐,这可就难说了。风闻你活儿不错,大家享受一下也无妨。人,能折能弯,才是真豪杰,等你有朝一日,可以找我呀,随时奉陪。” 气得铁皮子要往上冲,被凉粉拦住,笑眯眯地说:“你敢保你能赢?早点吧。” 小克难早沉不住气了:“凉粉,是你先动手还是服,你选吧。” 凉粉说:“玩儿真的?” “板上钉钉的。” “好,你呢?日本。” “人都来了,还用说吗。” “不错,四海子肯定也是认死理的了?” 四海子骂着:“你丫少扯淡,翻脸你狗×都不是,你定地儿,这不行,哪都行,别惹我急,我他妈的谁都不认。” “小屁子,把你的话再说一遍。”声音不大但透着威严,都不知道是谁说的话,说的是谁,循着音追过去,一个俊秀的少年推着轮椅,上面坐着一位中年人,干瘦得一把骨头,满脸的大皱纹,要是在大街上,根本不起眼的一个傻×。 这句别人听了不怎么着,而四海子却如见了阎王一样,眼瞅着冒冷汗:“爷们儿,您怎么来了。”这主儿叫他小名算是客气。 “哼,小崽子,我要不来,你得翻天,谁你都敢动。”来人训四海子跟训儿子一样。 跟了四海子多年的气蛋他们,对他门清,所以,这情景四海子不敢言语,他们更不敢放肆和霸闯。 有不知死的,小克难的兄弟麻老四不管不顾地冲上去:“你丫算老几?” 他快,推轮椅的少年更快,麻老四蹦了五个字,少年给了他五叉子,速度惊人,插进去拔出来,转眼就是五个肉窟窿。 小克难的眼睛是佛爷的专用,清清楚楚地看到少年残缺的二指,他猛不丁想起了一个人,拼命地扯着脖子喊:“都他妈的站住,德彪,滚回来,傻×。” 四海子垂着头对老日本说:“哥们儿,收吧,这碴锛你我都傻,玩儿不起。” 老日本还不以为然地说:“操,什么鸡巴事呀,四海子,你丫犯的什么晕?不是跟凉粉有什么猫儿腻吧?” 四海子走过去趴在老日本耳朵上说了几句,老日本顿时色变:“那怎么着,咱们撤?” “废话,不撤你还等着收拾你。爷们儿,不知者不罪,您多包涵。凉粉,铲了啊,改天我请,先走一步。”四海子说完,不管不顾地先带人颠了。 老日本蹿得也挺快。 剩下小克难冲着耿小草一挤眼睛,转身也走得不慢。 这一切,过智一个情节也没落下,看了个真。 过了二十多个小时,他们一碰头,都庆幸没有进行到底,小克难直截了当:“昨儿,那哥们儿百分之百的是兆龙,火煽火煽的,德彪还他妈的冲,哼,不打你个筛子眼,对不起你。” 老日本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四海子,真他妈的邪门,这凉粉有点稀的歪的,能把小嘿儿喽给搬出来,牛,真牛×,再加上兆龙,行,玩儿得好,凉粉啊凉粉,我服。” 四海子狠劲嚼着肉皮冻:“打住吧,小嘿儿喽是你叫的吗,我都不灵,怪,这爷们儿跟她什么交情?这娘们儿真是滴水不露,女人哪,犯起各来,真他妈行。克难、日本,你们二位也醒醒吧,耿小草那个小蚤货不是个溜子,心眼不正,你们哥儿俩别净想美事,小心坏大事,搞不好非得毁在她手上,折在女人身上不值,劝是劝,听不听在你们。” 平息之后,该练什么练什么,各人都在奔着命,过智通过这事,对凉粉更是有过多的想知道她秘密的欲望,只是还不是时候。 凉粉,总有雪藏的一面。 细一想,也对呢,能叫得那么响,没有点怪的,能叫凉粉吗?
第23节:无声的泪水 有些事你根本躲不开;女人做些绝事,男人就不存在了 这事过去,凉粉平静如水,尽心呵护着过智。这场碴锛过后,传得特邪乎,有捣蛋裹乱念头的人就此打住,生意又恢复往日的红火,而且更棒。人算,不如天算。 听说过智来到石狮,头哥赶过来接风洗尘,正喝到兴头上,和和神经兮兮地跑过来:“大哥,赶紧回,赶紧回。” 过智一头雾水:“不是让你留守吗?跑这儿干吗来?酒虫逗上来了?” “不是,不是,大姐让你速打电话,一刻不得耽误,还说,让头哥想办法,办个介绍信,坐飞机回北京,不信呀?假传圣旨,你砍了我。” 头哥说:“兄弟,介绍信包在我头上,肯定是家里有事,赶紧回吧,这次的货我帮你押回去,钱是小事,亲人是大事,明天咱们机场见,我送你,先走一步。” 在酒店,过智开通长途:“喂,大姐,到底怎么回事?火烧曹营了,还是耿小草又犯贱?” 凉粉那边急赤白脸的:“天都快塌下来了,还他妈的耿小草呢?那骚×玩意儿是什么东西,怎么着,说个痛快话,明儿能到吗?不行,多掏几个子,钱是王八蛋,你丫别勾我火啊?” 这边一起火,把过智也拱了起来:“到底什么事吗?有话说有屁放,不是老头老太太吧?” “净瞎他妈的方人,是思卿的事,这孩子出事了,你赶快回来,明天上飞机前打个电话,我接你去。”凉粉赶紧挂上电话。 过智脑子一下子蒙了,小姐姐从小到大,老实巴交,本本分分,不招事不惹事,她出事绝对是大事。他不敢想下去了,抽了一夜的烟,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头哥效率够高,电话告知机票已拿到。 北京,首都机场。 过智走出大厅,一眼看到凉粉一脸铁青,死死地盯着他。 在车上过智冷静地说:“大姐,人还在吗?” 凉粉说:“小妹现在跟死人没什么两样,这三个畜牲王八蛋,不得好死。” 看着过智握紧的拳头:“过智,别着急,我已经撒出不少人找这三孙子去啦,现在关键的关键,是让小妹走出这个阴影,挺难的,打击太大。” 过智一言不发。 “我多了个心眼,把小妹接我那去了,瞒着老爷子老太太呢,过勇、过奇都过来过。” 过智照旧,眼里充满着杀气,身子在抖。 推开房门,过思卿披散着头发,脸色苍白,嘴唇青紫,喃喃私语:“别,我怕,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过智扑过去抓住思卿的肩膀:“姐,姐。” 过思卿丝毫没有反应,反而有些惊吓:“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一句比一句音量大,嗓音充满着极度的恐惧,苦苦地呼救声在房子里振荡,听得叫人心碎,憔悴的面容上,流淌着无声的泪水。 “吧嗒!”过智突然将手狠狠地拍在桌上,悲愤的他,用力过猛,整个的手臂承受不住强烈的击打,骨折了。 凉粉刚要过去。 “都别动,都出去找人,三天之内,找不到,都别回来,大姐,也包括你。”话音中,带着冷酷、残暴和不通人味。 凉粉一声不吭,转身就走。 过智打着夹板,默然地看着宝丽服侍着受刺激的姐姐。 敲门声,宝丽迎进过勇、过奇,他们不来还好点,过智瞧着他们就没好脸,尤其是看过勇就一脑门子气:“人民警察,人民受欺负受侵害了,你们都跑哪儿去了?这案子,你们有能耐逮住那孙子吗?干不了,回家抱孩子去。” 过勇说:“你冷静点,有关方面会全力以赴的,这是个恶性大案,绝对重视。” 过智没好气:“绝对个屁,公安局别的不多,车子人不少,你多能耐呀,混得连自己家里的人都不努一把,哼,破不了,跟你们没完,你也别进这个家门了,丢人现眼,车子货。” 过奇要走过去,被过勇拦住:“让他说。” 过智说:“过来干什么?大眼瞪小眼,就能猜出是谁?我听说,您还连年先进,马上要到公安大学深造,你们领导也瞎了眼,对一个不负家庭责任的人施以重任,失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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