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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可逃 (全集)

时间:2008-01-05 13:32:22  来源:网络  作者:恭小兵  阅读:23706次


“其实老大的马子,我们应该也要拿出来批评批评。”杜亮说,章辰马上纠正了杜亮的说法:“在当时的实际情况下,小路显得很是被动。这个事情胖胖熊应该负全部的责任,毕竟他是人民教师,这是个为人师表的问题。”杜亮向他翻了翻白眼,继续说:“今天我们班上体育课,男的自由活动,女的打排球。胖胖熊像面筋一样围绕在小路身边跑来跑去。装模做样地纠正小路的发球姿势和接球技巧。操!小狗儿都知道那家伙是在假公济私地合法揩油。让我感到非常不解的问题是,小路平常在我们面前总是一副高贵纯洁的淑女嘴脸,可今天被胖胖熊双手圈在怀里,满操场地打转转,居然,居然他奶奶个熊地嘻嘻傻笑!老大你当时没看到你马子和胖胖熊他俩那小样儿。简直,简直是幅干柴烈火心甘情愿男欢女爱生动活泼的煽情画面!”杜亮说完还意犹未尽地跟章辰说了一句:“三子你也看见了,你跟老大说说,小路今天脸上的表情是不是很浪?”

章辰说那是因为小路同学对发球和接球都有强烈的求知欲,但不排除胖胖熊存心要吃漂亮女生们的豆腐。他还说:“吃别人的可以,但是吃小路的,那就不行。你们说是不是?”张阳的马子叫小路,跟章辰杜亮俩一起,都在文科班。不知道张阳那年到底想搞什么鬼名堂,一个人去了理科班。那个叫小路的女生不仅仅身材长势良好,而且模样周正。未被老大张阳开吊之前,就一直是杜亮和章辰俩的梦中情人。那天的体育课,章辰杜亮目睹了各自的梦中情人被体育老师假传授排球技巧之名而大揩其油,两仁大光其火。当时,章辰甚至用一种很酸的语调说,漂亮的女生和马是老师的。而杜亮当时就磨拳擦掌,说,那今年俺就报考师范,以便将来可以在这方面替兄弟们报仇雪恨。然后两人又都扬言要模仿打虎英雄武松,像当年武二郎狮子楼头怒杀西门庆一样,就那么酷酷地冲上去,把胖胖熊狠狠地教训一顿。可后来发现操场上的那个西门庆不但壮得真的像只熊,而且胸口还布满了大片大片的黑色熊毛。即使两人联手,胖胖熊也不一定就能被他们打翻。因此,两人只能睁大四只又红又紫、又火又酸的眼睛,谗巴巴地望着那么那么漂亮的小路,被这么这么丑陋的胖胖熊利用教师的职能而大沾便宜。那天,章辰和杜亮俩未敢贸然冒充武二郎。经过商议,两人一直认为,这个事情不能力敌只能智取,以免当众闹出笑话。但一定要向大哥禀报,人多力量大。

就这么个事情?张阳好象很洒脱地问他们。好了我知道了。然后就表情很酷地低头抽烟,很有一些宠辱不惊的老大派头。又好象是对小路这个马子很不屑的样子。而杜亮则表情愤愤地问他知道什么。“你知道个*知道!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你马子的奶被我们班的胖胖熊摸来摸去的!”杜亮的话音好象还没落地,就被张阳在他脸上放了一个比鞭炮还响的双响。当时章辰正准备补充说:“这样下去,时间摸长了,你马子的奶还不起老茧?”可他已经亲眼目睹了二哥杜亮的可悲下场,只好活拉拉硬生生地把这话从喉咙中间憋回肚子里面。

小弟杜亮因为汇报真实情况而被老大张阳刮了两个耳光子的场面,让章辰想起中国古代一个天下所有老大们的老大。那个所有老大们的老大叫朱元璋。《二十二史札记》的作者赵翼这样说过那个姓朱的皇帝:“圣贤盗贼之性,兼而有之。”朱元璋自己当年也说过这么一句光冕堂皇的话,他说:“仁义者,养民之膏粱也;刑罚者,惩恶之药石也。舍仁义而专刑罚,乃药石毒民。卿当体古钦恤之意。”这话的意思是轻法治而重德治,被他说的也的确非常之好听。可历史上的朱洪武背地里干的则完完全全是另外一套:据说此人上台之后,不仅大杀有功之臣,还一个集团一个集团地杀;虽然识字不多,但很会搞文字狱;不但把什么剥皮、延杖之类的刑罚搞的轻车熟路,而且还创办了中国历史上著名的特务机构东厂和西厂;他经常在早上号召人民向他提意见,晚上就迫不及待地把提意见的人送到监狱里面干掉。因此就张阳在杜亮脸上放双响这个事,章辰认为张阳是在模仿朱元璋。可是朱元璋这个人有些缺德,整个明朝的皇帝都缺德。(不过这话是近代学者费振钟说的,假如有人因为这个话而产生了与笔者恭小兵辩论明朝皇帝到底缺德不缺德的雅兴的话,最好他自己亲自去找费老。)我们的老大在模仿缺德的老大,这样的老大将来估计也不会是个好老大。章辰想。

杜亮被k之后,脸部表情晴转多云,并准备从眼睛里面下点小雨。但他后来发现恰恰这个时候下雨的话,未免会被组织小看。所以就只好没下。事后,他似乎很不甘心地问了旁观者老三章辰一句,他说他并没摸过小路的奶,为什么要被老大打?章辰说所有的老大都一样,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二哥节哀顺便。第二天,张阳也对自己的过激行为感到很内疚。为此,他主动向杜亮同学承认了自己官僚主义作风上的错误,并慷慨地表示改天一定请杜亮和章辰俩喝啤酒。

张阳煽完杜亮之后就锵锵锵地走了。然后章辰与杜亮也无声地分头回家。那个夏天的傍晚显得很是燥热。大街上车流如梭,人流如织。杜亮到家后觉得窗外的树上好象有一万个知了在叫。它们在不停地向杜亮叫嚣着知了知了。“你们知道个*!”杜亮想。




应届高三学生杜亮一进号房,就被一大群在押人犯们包围在“监规”的正下方。他们一开始和颜悦色地问他的花名是什么。杜亮因为心虚而没敢模仿周星星的腔调说自己是杜德伟。当时他非常紧张地蹲在地上,像条土鳖似的对他们说自己的花名叫草花皮蛋。那帮家伙就说那么皮蛋兄弟你在外面混哪里老大是谁,紧接着他们又问起他的真实姓名别名化名罪名以及年龄籍贯等等。总之当时的气氛很祥和,出乎了杜亮的想象之外。号友们非常友好的态度让杜亮感到有点受宠若惊。相对而言,有点麻烦的仅仅是他们询问的程序有些繁琐而已。因为他们几乎什么事情都要过问,而且是不止一次地问。他们的垂询方式跟预审科的警察有所不同,警察审问犯人基本上一个问题就问个一遍两遍的,事后最多让被审的犯人写一排“以上交代属实”的文字而已。不会写字按个手印即可。但号友们却是每个问题都要反反复复地问,所问问题的方方面面也一律比警察们问的详细,而且他们连一些与本案无关的问题也要过问。比如在杜亮的私生活方面,他们就一直围绕在杜亮还是不是童男子、搞没搞过小妹妹之类的问题上翻来覆去地问。

所有的问题杜亮都如实地回答。像参加一场智力竞赛一样地绞尽脑汁。第一,杜亮认为。既然自己已经进了这个班房,那么自己就已经是这个大集体的一个组成部分。既然大家都是乌鸦了,那么就应该不分什么彼此;第二,杜亮怕被他们无辜殴打。进班房毕竟是杜亮的崭新课题。通过以往电影电视小说录象里的一些情节,他知道每个犯人在新进班房时,基本上会被老犯人找茬殴打一顿。另外那个押送他进班房的刑警也提醒过他。刑警说里面和外面不一样。里面的人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什么样的高人都有。他叫杜亮进去后千万千万别犯浑,别以为自己在外面敢用砖头拍老师就是个英雄,里面连活生生亲手把自己爹娘儿女掐死的人都有。总之,凡事要忍,切记切记。跟杜亮说这些话的那个刑警因为经常在杜亮爹开的酒楼里面白吃白喝过不少次,所以在进来这里的路上顺便如此如此地关照了杜亮一下。

那个刑警在路上不停地告诫杜亮,进去后,一定要记住忍字头上是把刀。忍一时风平浪静。“知道乌龟为什么寿命很长吗?”  他说。杜亮说不知道。他一巴掌打在杜亮的后脑勺上,说:“因为乌龟善于忍耐!”看那刑警滔滔不绝地叫他忍,杜亮却忍不住地问了他一个比较愚蠢的问题。杜亮说,大哥你以前是不是在里面蹲过?那刑警立马噼里啪啦赏给杜亮几记耳光子,还在他*股上狠狠地踹了一脚。非常生气地说,**!老子要是连这些也不懂的话,还能戴头顶上这顶帽子?还配当人民警察?杜亮一边揉着发烫而疼痛的脸,一边悲愤而孤单地想,你配不配当人民警察关我鸟事?在我家酒楼里面白吃白喝白拿那么多次,现在因为一句话就马上翻脸!连这样的人都是警察,那么里面不是警察的人一定比眼下这个是警察的人要厉害的多。

所以杜亮对每位号友的审问,都一五一十小心谨慎地回答,生怕一不小心会招来一顿毒打。 没进号房之前,杜亮看过不少有关监狱题材的片子。尤其是周润发刘德华那批老一辈帅哥,经常在片子里面扮演越狱逃跑的英雄。可自从那天他深入了真实监狱的内部之后,不禁在心里操了几百次那批老帅哥们的祖宗十八代。假的!不可能的!那些片子的编剧导演跟演员们纠集在一起糊弄了自己很多次。那么高的围墙,围墙上还有铁丝网,据说那些纵横交错的铁丝上还通了电。犯人不是会飞的鸟,如何跑的出去?那帮子香港台湾美国佬导演真能胡编滥造,尽**瞎掰。

越狱逃跑的情节是虚拟的。但新进班房初来乍到,但挨打却是真实的。杜亮怎么也没想到,那天天还没黑,自己那么小心那么谨慎地回答完全体号友们所有细小入微的问题之后,还是没逃过一顿打。因为那些家伙说打就打。杜亮被打之后,又在心里默默操了几遍那个叫他凡事要忍的刑警的妈。心想,早知道怎么躲都躲不过去的话,还不如不忍。反正都会被打,不忍的话,光荣点。

号友们打完杜亮,严肃地警告他说,这叫擦油。以后进了正规劳改队,还要过堂。“以后给老子们放老实点!”他们说。关于擦油和过堂,其实类似于水浒里面的一些情节。施耐庵笔下的杀威棒就是擦油和过堂的鼻祖。只不过在封建制度的残渣余孽里,统治者们允许狱卒们行使这项权利,而现在是社会主义制度,原则上,供产档不允许狱警们干此类违法乱纪的勾当而已。结果现代狱警们不屑一顾的杀威棒,被犯人们自己抢在手里,并将其当成了一根接力棒,一代一代往下传。传到这里,杜亮当然厄运难逃。

在看守所羁押期间,少年杜亮不止一次地直面过这样一个问题:冥冥中到底是什么东西支配着每一个活着的人的命运?是上帝、时间、他人还是每个人自己?限于知识面和年龄的原因,杜亮没来得及弄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以至于后来,杜亮被判了缓刑监外执行,用张阳和章辰他们的话来说,也就是变相地无罪释放了。那段日子,很多次他都迷茫地夹杂在街头那些行色匆匆的人群中间,看着那些强大者们的欢笑和弱小者们的凄楚,觉得命运这个东西,真是一个充满了太多难以阐述透彻的荒谬怪诞的命题。强者总说幸福在自己脚下,命运在自己手中。说完这么大气磅礴的话语之后,他们会不失时机地举起他们的某只大手,向天空狠狠一划。仿佛他们所有的功绩全部的成就,就只是那么一个轻轻巧巧的划手动作。可是剩下绝大多数一部分弱小者,他们就像少年杜亮刚进号房时,无论怎么躲逃也摆脱不掉的擦油厄运一样。面对许许多多横空而来让他眼花缭乱的灾难,他又能用些什么样的方法去躲避?杜亮不明白命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假如所谓命运仅仅是生命的一个单纯概念的话,那么时间则是命运最大的对手?因为时间每前进一步,每个人的生命就要变得相对衰老一些。时间的列车轰轰向前,一些活着的人会相继死去。而人一死,还能剩下些什么?贫穷、富贵、强壮、羸弱、美丽、丑陋等等等等,都会成为时间的浮云流烟和手下败将。是谁在一场冬雷夏雪后安排你大病一场?是谁亲手设计出一座留给自己生命享受的美丽坟墓?是谁教唆你听信奸人谗言让你亲自出马,去伤害你最最深爱的人?又是谁会在你的灵堂或者墓碑之前肝肠寸断死去活来?其实每个人都是个超然物外的独立个体,这个世界是个无形的大监狱,生活在这个监狱里面的每个渺小的个体,也即是每个人,他们都必须接受种种即成的事实。人们终其一生,谁又能完完全全地具备起出逃的条件?“城里的人想冲出来,城外的人想攻进来。”因此钱钟书一直都比较伟大,而《围城》似乎至今也未朽。

每个坐过牢的人多多少少地都曾假想过越狱逃跑这个问题,这是个不争的事实。如同生活状况不好的自由人都曾假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变成一个百万富翁一样。可问题是,苍天有时真的无眼,而命运也会经常性的不公。很多生灵常常无缘无故地死于自然灾害。地震洪水干旱等等问题时常发生。制造出“9.11事件”的恐怖分子们已经用闪电般的速度,向全世界人民发出了严正警告。曾经是怎样活蹦乱跳的生灵们,瞬间就从这个庞大的监狱里消失掉了。世界第一高楼从此毁于旦夕。就像时常会出现在人们感觉中的那些欢乐、悲伤、痛苦和喜悦一样,许多厄运从始至终就一直横呈在人类前进的路途上,看见每个人悄然而至,它们会跳起来,嬉皮笑脸地向来者作揖,然后恶狠狠地说,老子在此等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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