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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门 (全集)

时间:2006-05-31 20:17:08  来源:网络  作者:小军  阅读:39132次


“好,好,收起来,不要算了,我这是好心当驴肝肺了,真是贱。”凉粉心里也起了火,脸很不好看,没有一个男人敢对她这样任性。

两个人都沉默不语,冷冷相对。

突然,过智冒出这么一句话:“既然你不拿我当外人,也希望我好,拉我进你们这个圈子吧,什么都不懂还不会学吗?我不能比他们差,肯定不会现眼,给你丢份(丢份——丢面子,丢名声。)。”言语中带着稚气,态度肯定是认真的。

冷不丁这么一说,倒是真让凉粉吓了一大跳:看着过智那坚决的样,既不是儿戏,也不是打镲,更不是轻易犯犯口,有想法,肯定就有行为。自己十分清楚,这些混的人个顶个的狠毒、恶劣、奸诈,是不讲一丝情面的,更不会心慈手软。多少年自己怎么滚的,非常清楚,拉过智下水,无疑是害了他,即使成了气候,也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于是极力劝解:“喝酒就是喝酒,有气冲我撒,别不着调,车到山前必有路,有难事,别憋坏了,我帮你。想混,想折腾,没门,先过我这关。”口气挺硬。

“没什么新鲜的,过就过!”过智的口气更坚硬,针锋相对。

“你别犯口,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那帮孙子,赛着个儿的坏种,从胎里带来的就是坏水,玩儿人狠着呢,把你卖了你还帮人数钱呢。”

“你吓唬我是不是?”过智还是不服。

“绝不是,那要付出代价的。”凉粉很严肃,“并不是吓唬你,场面你又不是没见过,没有一个好下场、好结局。”

“可是……”

“可是什么呀?较死真儿。”

“可是你都能左右他们。我比他们到底差在哪儿?差多少?你也不过是个女的嘛。”

“小混蛋,你也不讲理,跟你说,你不是一星半点的嫩,等长了胡子再说吧。喝酒,趁着我今儿高兴,多说两句,偏门道行深了去了,多少人折在其中,一时半会儿你还成不了仙儿。听我的,什么事别一口吃成胖子,得慢慢来,保证什么亏都吃不上,今儿哪说哪了,别犯神经,吃完饭,回家还是出去玩儿玩儿,不是将你,想明白,别强努。”

过智吃葱吃蒜,就是不吃姜(将):“去哪儿都成,今儿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

“这可是你说的,算数吗?”

过智一挑大拇指:“算数。”

凉粉折腾了这么多年,周旋在众多的痞子玩闹中间,吃得开的原因,除了女人必有的手腕,更重要的是她的算计,一旦脑子不够使,吃亏绝对是女流之辈,是她自己本人。

京城里每天都在发生大大小小的碴锛,不可能事事都讲和铲平,更多的需要武力来证明实力,也就是暴力领导一切,其结果自然是两败俱伤,更不会有长胜将军。在这个圈子里,凉粉必须左右逢源,权衡利弊,分清主次,一旦失手,名声可是最重要的,有差错,有失败,想重新立起相当难。

就这么一位脑子相当明智的女人,把过智看得很透:这小男人与众不同,先有思想后才有抱负,整天糊涂车子,根本上不了台面,有出息的男人,关键是走哪条道,不走弯路。假若自己稍微点拨,再精心设计、把关,肯定有大彩。但这是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男人都搂不住,一旦想要翻起身来,奸、损、坏、狠、毒缺一不可,人也就彻底坏到骨头缝里,没的救。

新街口春风饭馆,所有的饭桌没有空地,全部客满。吃饭的主儿可都不软,四九城玩闹、痞子、佛爷,在各自的地盘折腾完之后,不约而同地聚齐儿。

春风饭馆一点档次讲究也不占,菜也一般般,最可取之处就是京城惟一的营业到凌晨六点钟的饭馆。

这些社会上混的、玩的,都是有今儿没明儿,四处流窜,大多数是数夜猫子的,更有不少涮夜胡搞漂着的(漂着的——行话,不着家,到处鬼混者。),哦,更有惹事跑路(跑路——行话,犯事躲藏法律打击的。)东躲西藏的,不知道哪个傻青发现这么个伟大去处,一传十,十传百,逐渐扩张,有个显山显水的地儿,没人不愿意去,慢慢发展到到这儿挺胸拔份儿,显摆(显摆——北京话,显示、夸耀的意思。)自己分量的是非之处。

你是社会上混的吗?春风去过吗?

久而久之,成了一条标准。

第9节:男人们为自己疯狂
凉粉一露头,饭馆里就乱了套、炸了锅,目光聚焦:椭圆脸型,细长眉毛,晶莹透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着,整个五官搭配得那个匀,一米七。修长玉立恰到好处,肤色白嫩如凝脂,魔鬼般的身材,里外透着非常特殊的成熟女人味道。

她能感觉到四周多少只火辣辣的眼睛在喷着火,直勾勾地射向自己,她相当自信,自己的的确确具备许多女人想得到而又得不到的东西。

她喜欢男人们为自己疯狂。

她喜欢男人们为自己争风吃醋。

她非常清楚,越是打得不可开交,越能激起人们争霸的欲望,而她自己的分量和名气也在升温和加码,越是男人得不到的,却越想得到,越珍贵。轻而易举得到的,很不值钱,男人也觉得很没劲,这就是凉粉对付男人的伎俩。

“凉粉,这桌嘿儿。”东四的廖疯子招呼她。

“妹妹,今儿怎么折腾都行,算我的,小丫挺的,靠边,滚,还不给大仙让地儿,妹妹,上座。哎,你怎么这么不给面呀?”朝阳门的唐老三满头大汗张罗着。

凉粉还真不给面:“你丫的面值多少钱呀?给我歇菜。”

西城的老炮儿(老炮儿——行话,老流氓有名气的人。)二指伸着只剩下的二指,“凉粉,呆会儿过来逗两口。”

凉粉还是有区别:“没的说,多大的事儿,把酒备足。二哥,听说最近玩儿得挺火,够煽的,有事得给面呀。”

二指扬扬下巴:“冲咱姐们儿,不给谁也得给你呀,有事言语。”

南城的战犯老日本领着一群小战犯起着劲地喊:“凉粉,这还有一拨呢,别犯红眼病。二指丫是个残废。”

二指乐着骂:“孙子,老王八蛋,还活着呢?”

凉粉也冲着老日本还击:“你这老东西每天不找个茬儿,打个架,是不是睡不着觉呀?”

这里面的人有机灵的,佛爷克难将占着三桌的徒弟们赶过去,腾出一个空桌。

“凉粉,给你留个桌,把你的伴儿带过来吧。”

“到底是干什么吆喝什么,眼真够毒的。”凉粉不得不佩服,不得不服气。

众人这才将注意力转到粉雕玉琢般青春俊美的过智身上,每个人心里都不是滋味,眼睁睁地看着凉粉拉过他的手,坐在桌前。

凉粉说:“过智,吃什么自己点,别替姐姐省钱。”又回过头冲克难拱拱手。

“克难。”一声娇滴滴的女声传来,“回来吧,今儿没你戏。”

凉粉连头也不回,就知道是谁,“串红,怎么老没有长进,少吃点不着边的醋,给你点点道,一门心思想办法把克难玩儿转了,那才是女人的真本事。再用点心,跟克难学把子绝活,艺不压身。”

“得,我又栽了,赔个罪。”串红心里狠着,嘴上软着,三两二锅头入肚算是认头。

克难也生气:“活他妈的该。”

“我乐意。”串红硬着头皮顶着。

看着凉粉亲自给过智倒酒,夹菜,各个桌上都有些气不过,干着急。

开始有人故意显摆:“今儿出了份大货,够歇仨月的,手气真好,该着咱哥们儿发财。”

“前天碰上一帮小崽,跟哥们儿叫横,我跟三友子十几插子,捅倒四五个,剩下的全飞了,真他妈的不经练。”

“以后长点眼力见儿,雷子(雷子——行话,指公安人员。)也有特征,咱们练活总是溜别人,老溜咱们的就是雷哥,十有十个准。”

“那天磕婆子,谁都没戏,哥们儿三言两语拿下,当天就带着涮夜去了,玩花儿,咱是师傅。”说这句话的是西四牌楼的淘气,马上有人对花事儿(花事儿——行话,泛指强j犯。)起很大的反应。

“吹牛×也不上税,是战士,看今天这个景了吗?淘气,这么多人,你能将凉粉从这儿带走,什么时候见着,我什么时候给你丫磕头。”顶不愿意听淘气讲花经的是他的发小奎子。

淘气狠狠喝了口酒,没声了。

凉粉问:“过智,听见侃的了吗?”

过智答:“一句没落,你是中心,可我怎么老是觉得你跟一颗炸子似的。”

“放屁,小混蛋,缺练少眼的,这都有犯口,好鸟不叫唤。”凉粉给他上着课,“反正嘴长在人自己身上,随便喷,这,告诉你,最容易坏大事,坏事传千里,本来都是现不了的事,到头来都吹现了,没几个正经人物。搁不住事儿的人,成不了气候。”

话刚讲完,隔着两个酒桌,正喝酒的一帮起内讧已经开打,菜盘子已经飞起,拳打脚踢,桌子早已掀翻在地,单练的都滚在一起,喊叫、骂声,混作一团。

“看见没有,窝里反,自己哥们儿都这样,还一致对外,心齐抱团,可能吗?”凉粉说。

过智:“没有人站出来劝阻吗?”

凉粉全不当回事:“管?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牵扯到自个儿利益,打出活人脑子来,又怎么样?死了又不是自己的儿子。”

“要打外面打去,等他妈的雷子来了,谁也甭好。”发话的是老炮儿二指。

这句话相当管用,打架的相继走了出去,全是明白人,二指的面,这桌上的人还都得给。

凉粉拍了一下过智:“您先慢饮,我去走个扇子面,会会哥们儿。”说完走向二指。

“二哥,又管闲事呢?不长记性。”凉粉相当随便,一点不客气。

“得,妹妹提醒得对,哥哥又犯机器(机器——犯毛病,犯一根筋。)了。不过,也想你有个好心情,好环境,搅了你的局

第10节:我再投入一把
“不像?”

“我让他一百个。”二指根本不把过智放在眼里。

“喝大发了吧?”

“你瞧,实话。”

“得,小河流水哗啦啦,日子长着呢,咱们慢慢看。”

“你凉粉认准的事,十匹马也拉不回,到时候小白脸使性子,你摆不平,哥哥替你摆。”

凉粉拍拍自己头:“得,领情,我再投入一把,不行,以后再他妈的不玩儿感情了。”扭头看见克难站在身后,“偷袭呀,还是偷听呀?赶紧回去,到时候又泛老陈醋的干活。”

“敢,捶她。凉粉,弄个小孩跟我们示威是不是?样是够了,配你富富有余,可是当战士有点……不讲,得罪人,自己罪自己受,二哥、凉粉,喝一个。”喝完,又小话递着:“就说我们不灵,你怎么也得找一个比我们灵的,让我们服服气,心服口服,我真又多想一层,不是会向我们宣布,收山了吧?”克难摇头晃脑,话里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满。

“到底是老贼,心眼真多,只可惜,我告诉你,判断错误,罚酒。”凉粉说的是真话,不带水分,“就目前来讲,本姐们儿还不想离开你们这些铁哥们儿。”

“酒嘛,水嘛。伍猴子倒酒,你们大哥怎么教的你,快倒。”克难说。

二指笑着骂人:“给丫倒,我以为你过来有多大戏,多大成色,原来是狗屁呲。”

“二哥,小克难,今儿你们的桌我请,别争,争我急。”凉粉大包大揽,这也是男女流氓、玩闹们特有的秉性——要外面。

哥儿俩也抢这个面:“哪有这景吗?我来。”


“就是,上眼药(上眼药——打小报告。)水是不是?”

“谁请不是请,多大的事儿。”

三人正争着,进来十五六个人,直奔面生耍单的过智而去:“哟嗬,男人也有漂亮盘?少见,兄弟,面生得很,瞧着岁数不大。这地儿可不是是个人就能坐的,趁着我高兴,免打,赶紧消失。”

话说得这么冲的这位,着实厉害更不含糊,四九城有一号,人称“气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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